光阴如水流过,一眨眼又是数月。
十月十五日,宫中谕发明旨,命周川率军出关,同时下旨,自下月起口赋起征年龄降为三岁,征收额提为二十三钱,算赋则增至一百二十文。
圣旨一下,天下哗然,不止朝中许多官员大皱其眉,坊间更是怨声四起,哀嚎不止。这些年为了朝廷打仗,赋税征收本就比先帝时增加不少,如今光是算赋就比之前度多了两倍更甚。
士农工商,贵族享受供养,士人减免税赋徭役,从他们身上除下的徭赋自然就得摊给底下的人承担,百姓本就负担繁重,如今竟然还要再增税。
工商为贱业大受打压,百姓多为农民,农事收成全看天意 ,一个五口之家,每年辛苦耕种一百亩地,年景好的时候也不过堪堪温饱,若是荒年,则颠沛流离苦不堪言,这还是先帝治下税赋尚轻时,如今此令一出,不知多少人要落到卖儿典女的地步。
此前风声出来时,频有人上书皇帝万不可如此,将百姓逼得没有活路,必定会造成国家动荡,社稷不稳,显然皇帝并没有听进去。又或者不是听不进去,而是不如此,钱从何来?
打仗就是烧钱,真金白银不知扔进去多少才能养出一只精锐军队,皇帝在位的几十年,抗击外敌,开疆辟土,大兴土木,封禅出巡,出海访仙,养方士,炼丹药等等靡费巨资。
先朝积攒下的钱财早就花费一空,正是为了敛财,才与民争利垄断盐铁,售卖虚爵,收“赎罪钱”,发“算缗令”,钱如流水汇进国库又如流水泼出,疆土一年年扩大百姓却一年年穷困,手段用尽仍是不够,还能如何?只能仍旧从民脂民膏中榨取。
有叹气疾首忧心忡忡者,自然也有不以为意者。
廖府。
明堂之中,两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对坐,相貌清丽的侍女在一旁动作轻巧地斟酒。
右边的男子头戴高冠,腰配玉带,面容大约三十许年纪,相貌端方,此时眉心紧皱,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左边的男子看着更为年长,五十许岁,面留长须,头戴道冠,面容皱纹细布,双眼含笑暗藏精光,他手中轻抚着一柄质地通透的白玉如意,看着对面人凝眉不展笑了两声,轻抚长须。
他对着一旁的侍女摆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
侍女应声,脚步轻缓退下。
廖清渠拢起袖子,执起侍女刚放下的长枓为对座的人斟酒,笑呵呵道,“殿下何必如此担忧呢。”
此人乃是位列九卿的太仆寺卿廖相公,他对坐之人便是他的女婿,皇帝的第五子,鲁王。
鲁王闻言,看着岳父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追问,“此番赋税增收至此,民间已是怨声载道流言四起,有些地方还有百姓聚结闹事,周川这仗还不知要打多久,长此下去,当真不会出事?”
廖清渠轻轻抚摸着玉如意上的纹路,“陛下尚且不急,丞相百官尚且不急,殿下何必着急呢?”
鲁王欲言又止,干脆举起酒樽一饮而下,酒樽放回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廖清渠轻轻摇了摇头,“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殿下如今便是心急了,陛下多子,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殿下如今该操心的,是如何尽人子之孝。”
他仍是面容和蔼的模样,言语隐晦中却暗含告诫。
鲁王听懂了,却不免有几分不经心,皇帝的儿子死的死废的废,剩下要么毛都没长齐要么母家不显,他何须如临大敌一般作态。
相比起来,还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毕竟瞧老皇帝三病两灾的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两腿一蹬去了,留下个不好处理的烫手山芋。
心中虽如此想法,他却没有表露出来,毕竟他还是很依仗这个岳父的。他作出受教的模样,“岳父所言甚是,只是孤心中不免惴惴。”
廖清渠啜饮了一口酒,满意地微阖起眼,和蔼道:“圣贤云,天地君亲师,君为君父,民为子民,当子女的苦一苦自己孝敬君父,难道还要谋反不成,这可是人人唾弃,九族并诛的大罪。”
“民间不允许私采私铸铁器,兵器之物尽在朝廷掌握之中,纵是他们闹些脾气,也不过是些暴民打砸些东西,说不得连官府衙役都毋须出动,他们的左邻右舍便主动告发了。”
他始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只要年景好些了,政令宽些了,就算日子照样不好过,他们也是闹不起来的,殿下何须杞人忧天呢。”
鲁王深思片刻,眉头顿松,“是极是极,是孤想左了,不过乌合之众罢了,还是岳父明白事理。”
却见廖清渠面色忽而有异,似是沉吟,鲁王微微探着身子疑问道,“岳父思虑何事?”
廖清渠抬眼看他,“老夫忽然想起,此前广陵王似是献给陛下一灵药。”
他微眯着眼,连眼角都皱纹都跟着被牵动,“正当弱冠之年,生得人才俊秀,日前又有救驾之功,怎的从前不曾注意过呢。”
“楚暄?”鲁王隐隐不屑地念了一句,“岳父提他作甚,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他才多大?母族小门小户,封地又不算大,至今还不曾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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