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极大,倾盆如注,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
密集的雨点砸在地上,在陈南星心里炸出一朵小型的水花。
忽而一道强光闪耀,雷鸣接踵而至响彻云霄,惊雷乍现,那盏昏黄的路灯终于殒命。
杯子里的茶冷了,刺鼻的姜味让人难以下咽,陈南星又去倒一杯滚烫的姜茶站在窗前,氤氲的热气腾升,冷与热的交织模糊了玻璃窗面,她用手指揩开一小片清晰,俯视着楼下那个几乎要与黑夜和雨水融为一体的身影。
林商陆还站在雨里。
他浑身早已湿透,单薄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消瘦的脊背线条。
雨水顺着他的黑发不断流淌,划过脸颊,汇成水注顺着下颌流进衣领深处,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
他不走,她亦不曾挪动位置。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恋人,此刻却只能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僵持、对抗,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身体惩罚对方,更惩罚自己。
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哗啦啦地响彻天地,时间在雨声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床头柜上小时钟的指针艰难地爬过数字三。
凌晨三点了。
雨还在下。
三楼的灯,也还在亮着。
而楼下那个身影,终于在长时间的站立和寒冷侵袭下开始摇摇欲坠。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站立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场大雨彻底击垮,倒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
陈南星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用力到发白,若这时有人上前去试她指尖的温度,必然会摸到一片冰凉。
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发紧。
那些恨意、委屈、不甘,在看到他如此狼狈脆弱的瞬间,竟突然失去了重量。
记忆汹涌而来,是他在她孤立无援时伸出的手,是黑夜中总能照到她身上的那束光,是耳鬓厮磨间的海誓山盟……
所有关于他的记忆碎片瞬间决堤,连同这倒天下的雨水,要将她淹没。
陈南星忽然不明白了。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让彼此这样痛苦。
陈南星叹了口气,那口一直哽在胸口的郁气却未能散出。
她还是心软了。
陈南星放下茶杯,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拿起玄关挂着的雨伞,几乎是跑着下了楼。
不消一时,伞面将雨水隔绝。
林商陆迟缓的撩起眼睫,雨水让他睁不开眼,长睫毛上挂满了水珠。他的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喑哑的字来
“……南星……”
陈南星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冻得发紫的嘴唇,默默的把伞偏离了过去。
“走吧。”她的声音被磅礴的雨声掩盖,带出一丝不真切的意味,“上楼。”
林商陆的眼睫颤动,水珠从他的眼睛流过,他踉跄了一下,陈南星本不想去扶,但身体比思想先一步做出反应。
转眼之间,灼热又黏腻的呼吸便打在了她的颈肩。
陈南星微不可察的后退了半步,林商陆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陈南星身上,她退了半步,林商陆也跟着趔趄了半步。
这样一来,林商陆和陈南星之间的接触面积就更大了,陈南星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肌肤相触的区域,林商陆烫的吓人。
陈南星一手撑着伞,后仰着腰稳住林商陆后又去探林商陆的额头。
他果然发烧了。
“你发烧了。”
“嗯。”林商陆的声音破碎在雨里,他拽紧陈南星的衣袖,几近恳求:
“南星,我们真的……不能不离婚吗?”
陈南星没有回答,行动却给了答案,她将林商陆推开了,把伞给了他,彻底遮住他发抖的身躯,自己撑开另一半雨伞转身走向单元门。
这么短短几分钟就浸湿了她的鞋袜。
走到了单元门内,陈南星收起伞回头看林商陆,他颓败的站在雨里,像斗败后被大雨浇了一整夜的落汤鸡。
烧成这样还站在雨里,别是把脑子烧坏了,陈南星又返回过去拽他。
“上楼。”
林商陆被烧的意识混沌,他迷惘的跟在她身后,脚步虚浮,水痕在身后拖成长长的尾巴,一直延续到了三楼陈南星住的房子。
“去洗个澡,把头发吹了,我去给你找点药,你烧得很厉害。”
林商陆如同一个能听懂指令的bjd娃娃,陈南星推他去干嘛他就去干嘛。
家里没有退烧药,陈南星拿手机下单了退烧药,顺便还叫了个跑腿去给林商陆买了套衣服。
林商陆洗了小半个小时,久到陈南星都要以为林商陆高烧晕倒了。
陈南星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犹豫了一下,起身往浴室走,不过她刚走没几步,浴室那边的门就喀哒一声开了,陈南星收回踏出去的腿,转身又坐回了沙发上。
吹风机轰隆作响,陈南星接了电话开门去拿退烧药和跑腿买的衣服。
她将药盒放在茶几上,衣物整齐叠放在沙发的另一端的另一端,与他保持着一段清晰的距离。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拖鞋趿地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一点一点加重的巨石,压在陈南星的胸口。
这种感觉随着她看到脆弱的林商陆时达到巅峰。
林商陆披着小了好几码的浴袍老实地坐在沙发那端,刚洗完澡的他和平时精英做派的他截然不同。
现在的林商陆头发半干,软塌塌的搭在额前,高烧让他的眼里蓄了一层水光,望着她时有一丝不敢询问的希冀。
说不心疼都是假的,但要离婚的心也是真的,陈南星移转目光,起身绕过茶几低垂着眼睫把煮来驱寒的姜茶给林商陆倒了满了一杯,清晰又平静的将那句话掷入这令人窒息的静谧中:
“天亮之后我们回B市把离婚证领了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进林商陆心最痛的那个地方。
林商陆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烫到,猛地颤了一下。
他眼底那点微弱的火光剧烈摇晃,然后一点一点地碎裂、湮灭。
高烧带来的红晕迅速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苍白。
林商陆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像是破旧的风箱。
“……什么?”他终于挤出声音,干涩得吓人。
陈南星低头给他剥药,重诉了一遍:“我说天亮了我们回B市办离婚证。”
她把准备好分量的药递给他,连同那杯倒满的姜茶,一并端给了他。
林商陆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眼都不眨,陈南星手酸了,向前一步想把手上的药和姜茶放到他的面前不管了。
“你爱我吗?”
林商陆却突然抓住陈南星的手腕,姜茶晃出来,洒在彼此手上,那点余温烫得人心惊。
陈南星抽了一张纸把洒在手背上的姜茶擦干净,抬头目光平静地望进他眼底:
“我很爱你,一直很爱你。”
“那就不离!”
林商陆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他激动的站起身抓住陈南星的肩膀:
“南星,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既然你也爱我,那我们不离了行不行?”
陈南星轻叹:“阿陆。”
林商陆绷紧了脊背,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他了,以往那样平常的一个称呼此时却变得如此可贵。
还不够,她的手还轻轻覆上了他的,久违的温情,只是要说的话和她的体温一样冰冷:
“爱与离别并不相悖。”
她的声音像窗外雨雾一样朦胧,似呢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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