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子腾便遣人下了帖子给贾政,说是后日请他到王家把酒相聚,正是‘轩窗小小受千山,杯酒匆匆胜肆筵。满面春风相照处,话心只话数年前。’。
贾政原是单人赴约,到了约定之日,又一想王夫人提及王子腾夸贾珠一言,便连忙命贾珠穿戴妥当一同前去祝贺。
而此刻贾珠正在王夫人屋内,大家一听也开始忙乎起来。
“将那件见贵客的紫袍拿来换上,还有那顶红缨毡帽,系的玉带也通通取来。”王夫人一言不差地吩咐道,又唤彩鸳去库里将上月甄府送来的银丝双龙戏珠抹额取出来。
彩燕也连忙打发周瑞家的,将贾珠出门随行之人打点好,连带让人把贾珠的坐骑喂饱备着。
一概出门见客所需之物都打包停妥,这时贾珠也换好衣服,与王夫人说了话后,抬脚要去见贾母。
“哥哥,稍等下。”只见元春屋内出来喊住贾珠,从素心手里接过粉色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袋,笑着说:“想着哪日有空去舅舅家才带去,今日既然你过去,帮我带给凤妹妹吧。”
贾珠一把接过,沉甸甸的,想着是女儿家之物,也就没多加过问。
见过贾母后,也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不外乎是知礼数、不许多吃酒之言,另外贾母又让人打包了几份礼物带着去,贾珠也一一代谢。
直至厅上,只见贾珠的奶兄宋钱和赵虎还有王夫人陪房周瑞,带着孤鹜、秋水两个小厮,身背包裹,手捧坐蓐,牵着一匹棕红色的马儿,恭候贾珠多时。
等着贾珠上马后,他们又是牵着嚼环又是引导,其余人都紧随其后,走到角门处,贾珠笼住马下来,一旁候着贾政出来。
这时整装待发的贾政也骑着马出来,后头跟着十几个随从,还跟着几抬礼盒之人,贾珠等人上前请安、打千儿。
遂一声令下,出了角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王家,路上收获行人窃窃私语自是不在话下。
而王家早已将花园处点缀一番,亭内摆席一桌,只是邀了几名相熟亲友吃喝罢了。
王家的管家周羌也在门外候着引导,看门人拿过红帖便飞跑进去与王子腾说道,不消片刻,便是迎着他们在厅上坐着喝茶,只见厅上已经到场的有王子腾两三位好友。
贾珠一一向前行礼,宽衣就坐,直至王子腾从书房过来,笑着说道:“今日只是设宴邀请几位亲朋好友相聚,小小酒席不成敬意,望大家见谅。”
王子腾见到外甥贾珠的到来更是开心,拉着贾珠向着几位好友介绍,只夸道‘后生可畏’’年少有为‘等等才连连作罢。
寒暄过后,便是邀着前往花园亭处,一路上绿绿葱葱、姹紫嫣红,惹得花草争相,颇有意趣。
亭内八方通风却垂放着玛瑙珠子串,风吹过能听到相互碰撞的丁零当啷,周围布置着瓶、花、炉、茶几更有西洋人风格,显得十分奇特又有趣。
桌上早已有菜式和酒摆好,开筵以二十品侑酒,四鲜果、四干果、红果、甘棠、杏脯、沃奶点心、八宝果羹、燕窠、鱼翅,加烧烤整鸭片、蒸整尾鲜鱼等八大冷荤菜系,炒碗八味。
几人互推入座,又是主人又是宴席主角的王子腾被推到居中位置坐下,左垂首王子腾好友三位,右垂首贾政、贾珠父子俩,六人围桌坐着。
“在座都是熟人,这席也倒是有趣。”左垂首位的是王子腾好友李寻,在京同寅数年之久,连连拱手道喜王子腾外出任职之事。
王子腾举起酒杯说道:“一来是小聚,二来是离京半年,家中若有事也请各位兄弟多多关照。”
大家忙着答应,霎时间觥筹交错、喧哗一阵,倒是其乐融融。
说话之间,酒过三巡,大家也是兴致高潮,便是王子腾好友仇世图提议要豁拳。
“这喝酒豁拳的确助兴,只是不如行酒令更来得有趣。”贾政向来不喜豁拳这般粗俗饮酒之法,吟诗作对才是他的心头好。
王子腾听了后,道说了个更好玩的:“豁拳有趣却伤气,行酒令节奏过慢,不如玩酒筹省事些。”
一听是《四书》句子,又是文雅又应景,大家都连忙拍手道好。于是王子腾便叫底下人去取来,只是个小小的象牙筒,里面插着几十根象牙筹。
“李兄请先。”王子腾将酒筹递给了李寻,李寻毫不推辞地接过去,只见他随意摇动了几下,便随手擎了一根说道:“’不亦乐乎‘,注释:合席一杯。”
大家都倒道第一筹擎得好,合了主人待客之意,都举杯共饮一杯笑之。
紧接着是仇世图接过,没摇晃就擎了,念道:“’敏于事而慎于言‘,注释:放。”便乐呵地酒筹拿给下一个谢必严,惹谢必严打趣道:“这酒筹怕是只知道仇兄不善饮酒,便是放过了。”
说完便顺手擎了一根,仔细一瞧道:“呀,邪门得很!不算数不算数。”
靠得最近的贾珠从桌上捡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念道:“二吾犹不足。”继续念着下面一行小字“擎此签者,自饮三杯。”
“哈哈,应了谢兄的话,这酒筹怕是识人心。”王子腾笑呵呵地说道,又向着大伙说起事来:“当初与谢兄第一次饮酒时,同席有个老兄见谢兄面如敷粉,断定他不善饮酒,便抓着他豁拳罚酒,谁知那一大坛酒见底了,谢兄也只是略有变色,可苦了那老兄吃到吐了,被人扶着回去。”
“既然谢兄如此酒量,自然吃上三杯不成问题。”贾政说,谢必严只好连饮三杯,果然脸色丝毫未改。
直到酒筹递给贾珠时,仇世图连忙劝阻道:“世侄年岁尚小,倒是不擎得好。”
贾政反而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他既然坐上席来,自然是要遵得规矩,况几杯酒量他还是有的。”
见大家都没阻止,仇世图只好作罢,就看着贾珠擎了一根:“’驰不及舌‘,注释:多语处一杯。”
贾珠擎着筹,咂舌不语,心想:我是小辈,岂能说长辈多语的,倒不如等舅舅他们自行打趣。
不成出贾珠所料,王子腾又是笑着拍手道:“刚刚仇兄出言相阻,怕是被这成精的酒筹听见了。”
座上的也都请他吃酒,只见仇世图攒着眉头,吃了一口酒便应了,众人也不敢再劝他喝完,都说这酒筹实在是太会作弄人了。
贾珠对着贾政双手捧上酒筹,贾政擎了一只,只是睨了眼后,便拿起筷子吃菜,没有言语。
刚被作弄的仇世图自然不敢再多说话,贾珠也不好开口问他,座中余下三位相视疑虑,只见谢必严忍不住开口问道:“贾兄,这又是何意?”
这时贾政才放下筷子,笑着将酒筹递给了谢必严,谁知谢必严一看又是一顿哀呼:“可恶得很,居然是’子归而求之‘。”
噗呲一下,大家都笑开了,仇世图面带得意之色说道:“亏我这次慎于言,否则怕是要跟谢兄这般求酒得酒了。”
谢必严的酒量了得,区区一杯酒也只是漱漱口罢了,于是一饮而尽,酒筹又是到了王子腾手上了。
只见王子腾左摇摇右摇摇,前前后后摇了十几下,倒是被众人打趣了一番,最后他从中擎了一只念道:“’君子不重而不威,注释:劝官高处一杯。这…这我可不能喝。”
“王兄是位居高位,岂有不喝之理,快快喝了吧。”大家都起哄着,推脱不得的王子腾只好顺势喝了一杯。
一圈下来大家也都喝了几杯,期间也有几道点心上菜来,贾珠见几位长辈正劝酒吃,低头瞧奶皮小碗拌蜜果甚是美味便吃了起来。
又是第二轮到了李寻擎酒筹,只见他擎了跟‘苟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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