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下降的人如同破碎的纸片，似乎很快就要被气流冲击的四分五裂。
那一瞬间被肾上腺素激发出的气息迸发出来，甜与苦混乱在这个小小的机舱内。
是酒味，刚才蒋翎玉在徐觅翡的外套上闻见的酒味。气流让蒋翎玉的眼睛不适地闭了起来，酸涩感从眼眶袭来，蔓延到鼻子。下颚，乃至刚才被徐觅翡碰到过的手指。
舱门关闭时，蒋翎玉重重地按下开舱键，却只有冰冷地机械音：“保护程序已开启，无法开舱。”
她疯狂地按着关闭按钮，切换驾驶模式，不再顾及那些一直在闪光的高空无人机。
徐觅翡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心脏的紧缩倏地到了极致，她感觉到缺氧与窒息。
惊恐已是次要的，她在这一瞬间竟只看见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幕幕场景。
被刺的，讽刺的，光怪陆离的、蒋翎玉的，还有那些信息素……美妙的信息素，只有蒋翎玉一个人。
她应该是要掉下去摔死了，都开始生前回马灯了。
风冷得不可思议，徐觅翡惊讶自己此时还能感到冷意，身体和心全部像是被冰水包裹，又湿又冷。难言的孤单与胆怯终于涌了出来，她死了能回去吗？
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想没有来过一样吧？
她会掉在地上摔得面目全非，蒋翎玉是不是该庆幸这样一个人渣终于离她而去——
已经能听见喧闹与人群惊慌、争执的声音，徐觅翡知道自己即将落下地面。
“砰——”
徐觅翡的后背传来一阵发麻的钝痛，虽然有柔软的气垫床在空中接住了她，警车的车顶迅速打开，徐觅翡落入后，车辆几乎从地面上掠起。
身穿空中救援队标识队服的警察与急救医生很快围了上来，徐觅翡一阵猛烈地咳嗽，陆极光惊慌地过来馋住她：“别吓我啊，阿翡，阿翡！你这是在搞什么，不要命了！”
她安全了。
她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徐觅翡这时才感觉到体温和心跳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迟疑地伸手顺着大动脉的地方摸到了后颈。
光滑的皮肤下有强有力的跳动，生机蓬勃。轻轻压下去，又酸又痛，她终于发出了一声闷哼，嘴角尝到了咸湿发苦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满脸的眼泪。
“我没事。”徐觅翡转头看着陆极光，“蒋翎玉……”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警长沉着脸来到她的面前，“蒋大明星危险驾驶，违规停车，好在她主动叫来了我们并认了错，要不是你的身上有新型风中缓冲装置，以为自己还有命在这儿吗？”
陆极光后怕地将徐觅翡好背上拿着的小方包卸下来：“还好你还知道带上这个……”
逃生装置的使用是大学里的必修课之一，这块小方包官方全称是气压缓冲背包，在下坠时会进行缓冲增加救援时间，三个月前由陆极光的公司经手大规模投放。
“我没事了，送我回去。”
徐觅翡一直在喘气，半空中因为事故而短暂堵塞的交通已经恢复了流畅，而那架飞行器早已不见了。
她从警察的口中才知道蒋翎玉已经由警卫队护送走了，怕omega受到惊吓后有公众影响。徐觅翡也走了一通流程，在另外的医院检查完无碍后才准许回到家中。
“别去看Touchbo，等压下去了就好，这些人忘得很快的，回去了就睡。”陆极光不放心她恍惚的状态，送她回来交代，“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要不我就和金导说一下，别去了吧——”
也不知道和那位蒋影后吵成什么样了，真能这样看着她跳下来啊？陆极光也不敢问，就是觉得这种状态两人还是不要同时出现在一个节目里的好。
“不用，我会去的。”徐觅翡说。
站在空荡荡又昏暗的别墅里，徐觅翡叹了口气，她一定得去订购一个陪伴型的厨艺机器人回来，如果有这种卖的话。
否则每当一个人回到这里，她就会想念以前自己还能下楼享受烟火气的时候。
玄关处只有一双鞋，蒋翎玉没有回来，手机里也没有消息，徐觅翡选择了不去打扰她。
将灯光关闭，她在黑暗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放任自己沉入睡眠。
别墅外，一辆车徐徐开了过来。
车里的人没有摇下车窗，注视着二楼卧室的灯光熄灭后才垂下眼眸，掩下了眼中小片的懊恼。
“你心软了。”宋念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蒋翎玉的神情，“横穿三个红灯刚好撞到空中救援队的跟前，你当时在想什么，和她同归于尽？”飞行器收到的最后一个程序是解体，即将生效，如果警长再晚五秒钟的话。
蒋翎玉冷漠道：“我被她吓到，误按了。”
宋念笑了：“翎玉，你中学联赛时就是飞行器组的第一名。”后来她分化成了omega，也被蒋晚香彻底换了一种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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