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渗入。
他喉结微动,本能地吞咽着。
阿禾便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着。
窗外天光渐亮。
雪后的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淡薄的光影。
屋子里很静。
静得能听见炭盆里偶有火星爆开的轻响,和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阿禾喂完了药,用温热的布巾擦去他嘴角的药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张脸上。
这张脸,即便是在昏睡和伤痕的交织下,依旧清隽得过分。
肤色是久不见光的苍白,眉峰如墨画,鼻梁挺直。
只是此刻紧闭的双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屋里愈发冷。
但此刻,气氛更是有些古怪。
她想。
明明是才认识不久的人,一个不知底细、不知来路的“朋友”,此刻却躺在她的房里,接受着她最贴身的照料。
可这古怪之中,又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仿佛这满城的风雨,山中的谋划,都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被隔绝在外。
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
以及这碗药,这炉火,这一室静谧。
连日的奔波与心神消耗,终于在这一刻寻到了宣泄的出口。
阿禾守在床边,听着那悠长平稳的呼吸声,只觉得眼皮重若千斤。
炭盆里的火光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交叠。
她趴在床沿,终是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模糊而陌生的青色帐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混杂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
书生模糊的双眼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猛地坐起,却牵动了内腑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也就在这时,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那件青衫,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件干净的中衣,很新,显然不是他的。
书生的脸色瞬间变了。
好像大家闺秀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时的惊惶与薄怒般,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耳根泛起一层可疑的薄红。
“你醒了?”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阿禾。
她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
书生听到她的声音,脸上那股惊惶似乎才稍稍压下,但依旧绷着脸,声音干涩:
“我身上的衣服……”
阿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轻咳一声,别开脸道:
“山里风寒,你的衣服湿了。这衣服是我们回来的路上我顺手买的……青屏山的那几位兄长帮你换的。”
青屏山的兄长?
那群五大三粗的匪寇?
书生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抓着衣襟的手指都收紧了。
但他很快便压下了这点情绪,似乎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对了,你不是被他们抓走了?!你没事吧?”
阿禾迎着他关切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我无事。”
书生这才顺了口气,絮絮说起自己之所以会到山中寻她的缘由。
“昨日早晨,我早早去南市,买了些新鲜的冬笋回来,想着晚间和你一起在陈婆婆家吃。我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便想寻你一起去陈婆婆家,在巷口跟街坊打听你住处时,正巧撞见龙府的钱管事一行人在寻你,说你迟迟未归。”
书生语速不快,但条理分明,“我察觉不对,你明明与我,咳咳,我和陈婆婆有约……我便想着这其中定有蹊跷,于是就去寻你,一路追踪到了城外。”
阿禾静静地听着,忽然插了一句:“你眼睛不便,是如何追踪的?”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冒犯。
书生却像是早料到她有此一问,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容冲淡了他脸上的苍白与伤痕,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些许。
“我的眼睛虽看不真切,但耳朵和鼻子却比常人好用些。”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那辆马车左侧的车轮印痕略深,说明车轴有些歪斜,行进时会发出旁人不易察觉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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