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天第一殿内。
道衍仙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奚惊澜，怒道：“惊澜啊惊澜，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当真留下他，难道忘了当初灭族之恨吗？”
奚惊澜脊背挺得笔直，他默默握紧拳头，微微摇头：“师尊，我族留下我一人，抚仙城也只剩下他一人，很公平。”
“公平？”道衍仙尊转身坐下，眼神晦暗地看着他，“你在我这里讲公平？”
他不管奚惊澜有多少缘由，无数的例子告诉他，留下朝离确实是个祸患。
只是这个祸患，目前还有用。
“乾坤玄镜可找到了？”道衍仙尊面色稍缓，问他，“既然我之前同意你留下那人，如今自然也不会出尔反尔。”
当年玄天女携镜潜逃，他查了数年才发现对方在抚仙城，可惜等他察觉时她已经再次失去踪迹。
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在抚仙城留下一子。
“既然你改了他的记忆。”道衍仙尊起身，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可在他记忆中寻到乾坤玄镜的踪迹？”
明明是笑着的师尊，奚惊澜心头却不寒而栗。
他毫不怀疑，若他给的答案是否定，朝离将会遭遇什么。
面对师尊的凝视，他只能顶着压力，用最平静的语气撒谎：“朝离的记忆中并没有乾坤玄镜的线索。”
“哦？”道衍仙尊挑眉，审视着他，“当真？”
“当年玄天女携乾坤玄镜逃走，就是为了去救一个人，她为了情爱连仙人都不肯当。”
“惊澜，朝离是她之子，估计也继承了她惑人的能力。”
“你该知道事情轻重。”
白玉楼天内有不少以情入道之人，他们天真地以为斩情最为容易，不惜封掉记忆前往凡界或灵界渡情劫，妄想以此证道。
当然，他们最终都失败了。
这些事奚惊澜自然知道，他在抚仙城时动情之际都会以此来警醒自身。
“师尊放心。”他语气顿了顿，随后平静而残忍地回道，“有他在，玄天女跑不了。”
等抓到玄天女，何愁得不到乾坤玄镜。
道衍仙尊也想到这点，这次略微满意，视线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扫过。
是了，那个朝离现在没了灭城的记忆才与他徒儿和睦相处，若知晓了一切，两人之间隔着此等仇恨，又怎会乖乖待在这。
让她之子因爱生恨，确实很适合当初玄天女给他带来的难堪。
道衍仙尊略微满意，只是临走前不忘提醒他：“乾坤玄镜一事还得抓紧。”
“给你一年的时间，若再没有找到，我不介意亲自出手给他仔细搜魂。”
只是那时朝离会变成什么样，他可保证不了。
道衍仙尊见他面色微微凝重，又怕过犹不及，又加上一句：“当然，若找到乾坤玄镜，你与他之事我不再过问。”
一年时间听起来很长，但对于想找到乾坤玄镜这等神器而言，时间非常紧迫。
道衍仙尊撂下这句话便消失在原地。
奚惊澜没有动，足足在原地站了一刻钟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师尊他，并没有完全信他。
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对他的提醒和警告。
奚惊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等他回到第三殿时，已经藏好心中的烦闷，俊美的脸上重新换上温和的笑容。
白玉楼天的日子确实无聊，尤其待在殿内时，朝离就跟笼中鸟相差不大。
“这段时日我有些忙。”奚惊澜习惯性地安抚他，眸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等我忙完这阵，再好好地陪你。”
其实朝离不需要他陪，但这不妨碍他点点头。
奚惊澜执着他的手，细细地打量他。
一如初见，朝离仍是那张朱唇玉面的脸，只是眉间笼罩着淡淡的愁绪，犹如雨后山间的朦胧云雾。
“你要去做什么？”朝离的手任由他握着，昔日温暖得令人安心的掌心在如今只有皮肉的简单触感。
他有点不适，心中难免汹涌澎湃。
但他向来最看得清现实，也不肯活在他人编织的美梦中。
他喜欢习刀，也喜欢快刀斩乱麻。
奚惊澜执起他的手，在柔软的掌心亲了亲，斟酌着回答：“在追寻一件白玉楼天遗失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自然不能说。
好在朝离也在这上面没有多问，只是话题一转，问他：“惊澜，我问你一件事。”
奚惊澜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听到朝离喊他的名字，是几天还是多久，反正对他来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问话间朝离凑了过来，他甚至能感受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气息。
惹人贪念，轻易地使得他心神荡漾。
天旋地转间，朝离才惊觉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想借个问题让奚惊澜离去，不想两人共处一室。
气息被完全堵住，想问的话被迫咽了下去，殿门紧闭，牢固的阵法向外屏蔽了里面的一切。
明珠光芒柔和明亮，奚惊澜像是失去理智，丝毫不给朝离拒绝的机会。
两人肌肤相触的次数不算少，可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令朝离无措而又懊恨。
在许多日夜的相处中，奚惊澜太熟悉他了。
他被迫带入到身体本能的愉悦中，又在神识清醒下痛恨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根本没有机会再问任何事情。
许久之后，奚惊澜终于放过了他。
“良守卫会陪同你一同出去。”他吻了吻朝离脸颊上滴落的汗珠，眼眸微暗，“等我回来，你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说完，他起身离去。
殿门开了又关，朝离一掌狠狠地拍向床榻，就连指缝间鲜血直滴都毫不在意。
“呵呵...”
奚惊澜把他当什么？
他低低笑了起来，抖着手捡起地上的衣物，还没穿好又愤恨地扯下扔掉，最后换上一套新的，才坐起靠在一侧平复心情。
他不知道奚惊澜什么时候回来，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必须出去透气。
没时间在这伤感春秋，朝离站起身收紧好衣襟，对着镜子确定没有丝毫问题，又吃了颗丹药休息了一会，才朝殿门口走去。
这次的殿门很轻易地就被打开，他刚踏出，旁边就有一人迎了上来。
来人盔甲满身，冰冷的盔甲令人望而生畏，配上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更是让人下意识就不想对视。
若把他扔到其它宫殿的守卫堆里，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彼此。
朝离还没说什么，这良守卫就朝他拱手行礼，然后默默地站在了他身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明明在看着自己，可他愣是感受不到对方的任何情绪波动。
有这么一个人跟着，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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