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的巴黎时装周,阴冷的空气里日日弥漫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这是第一次,诗绮带着她的作品登上巴黎时装周。
67件华服的灵感来源于戏文「游园惊梦」。她将东方美学与西式剪裁融为一体,向大众展示中式披肩加西式宫廷袍服的新颖设计,华丽的裙摆搭配随处可见的古典绣纹,让繁复精致与诡谲绮丽在多色织线中相互交替,呈现出一场瑰丽迷幻的诗意秀场。
秀场谢幕时,全场掌声轰鸣。
无数的金色亮片从空中飘落,在特地打造的苏式园林室内造景中,就如同一场步入天宫瑶池的极乐盛宴。
诗绮站在这场金色梦乡的正中央,在乐声中感叹时间的神奇。几年前她还是一个站在秀场外阴影中的临时工作人员,如今已经是在国际舞台上独当一面的设计师,站在聚光灯下,与秀场模特一起接受专业观众的起身鼓掌与欢呼赞叹。
感慨之余,她看向头排位置的方向,其中有一张红木交椅没人坐,只搁了一束白色的剑兰。
那是原本留给施华燊的位子,但他失约了。
那束剑兰是他让人送来的花,诗绮将其放置在原本属于他的位子上,以花代人。
对于这次的失约,施华燊少有的感到无力。
原先他早早做好了工作安排,就是为了能亲临秀场现场,一睹何大设计师的华服风采。
哪知在去巴黎的前一日,塞班里维州出了大问题。
之前经过多方努力,原本塞班里维州政府已经偏向施华燊和赵士珍的意见,对黎志光他们的赌场收益计划产生了动摇。但是没想到高官易位,新上任的领导者是新亚一把手亲自扶上台的,相当于新亚一把手在塞班里维州的权力延伸。
如此一来,施华燊与赵士珍好不容易扳回来的局势急转直下。
他们一秒也不能耽搁,必须马上飞往塞班里维州处理风云突变的麻烦。
等燊终于抽出空转机飞往巴黎时,时装周已经接近尾声。
抵达的那天晚上,巴黎下了雪。
在只有路灯的街道上,细碎的雪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浅浅地铺陈在暗沉典雅的城市轮廓上。
冷风穿堂四散,开司米大衣衣角在小腿边浮动翻卷。
诗绮从酒店一路小跑出来,瞧见站在劳斯莱斯前的施华燊,立刻张开双臂,迎着满怀的风雪,快乐地奔向他。
她一把将他搂住,靠在他的胸膛上深呼吸,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木质冷香,叹然地说:“好想你。”
燊手上的黑伞往她倾斜了几分,右臂紧紧抱住她,低头吻她的额角,歉意满满:“对不起,我失约了。”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她抬眼看他,笑意盈盈,双眸在晦暗的夜色中像两枚璀璨的星,“下次再补回来咯。”
燊留恋地垂眸看她,不愿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看了你的秀场视频。”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传到她的耳朵里,转眼就消散在风雪中。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她万分期待又带点紧张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看着她笑,故意沉默。
等了三秒都没有等到他的下文,诗绮着急地直跺脚,不满地喊:“喂!你不要在这里故作神秘,快说快说快说!”
她现在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燊瞧着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在她要奓毛之前开口:“不错,令我吓一跳。”
彼时的流浪剑客,如今功成名就,已然是一方教主。
她的成长远超他的想象,从前八卦新闻里的“那个女仔”,如今俨然成为了“那个天才设计师何诗绮”。
他庆幸自己眼光好,在她还是一块璞玉时,就将人拢到身边。
诗绮兴奋地摇晃他的手臂:“真是?”
燊:“嗯。”
她的神态一下子变得傲气,假意矜持地轻咳两声,挽挽耳边被风吹落的发丝,摆出一副对溢美之词早已习惯的女明星姿态:“只不过是略施才艺,就一不小心惊艳四座。哎,真是惭愧。”
燊越看她越觉得可爱至极,低沉的笑声在静谧的雪夜中随风弥漫。
她从来无法抵抗他这样笑,动容地昂起头看他。想吻他。
他知她想法,伸手托住她的脸,顺势低下头。
他们在漫天雪夜里拥吻。
北京。
空谷幽兰的团队刚开完一场畅快淋漓的时装周复盘会,人事率先提议要请大家下午茶,钱嘉欣大手一挥,让人事去订人均三百的黑天鹅下午茶。
老板的大手笔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振臂欢呼。
屋外下着簌簌细雪,白漆木窗沿边堆积了一条浅浅的雪线。
诗绮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待着,心情愉悦地把玩着施华燊送她的礼物。
那是一个中式造景的大漆螺钿八音盒。摇动正前方的小铜摇杆,一幢六角阁楼的微缩景观缓缓升起,升至最高点时,一颗直径约三根手指宽的夜明珠从阁楼背后的山水螺钿屏风中伸出来,恰好悬停在阁楼顶端的侧上方,形成一幅“明月上西楼”的美景。
整段旋律截取至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不偏不倚正好是——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诗绮把玩良久,爱不释手。
钱嘉欣拎着一份文件敲门进来,悠扬清脆的旋律萦绕在办公室里,她往前一看,在黄花梨木办公桌前瞧见一张春光明艳的笑脸。
她的目光自然移到那个精巧别致的八音盒上。她知道那是施华燊为了弥补巴黎时装周的失约送给诗绮的礼物。
钱嘉欣边走边调侃:“小女孩就是好哄。他缺席你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这么一件东西就哄得你心花怒放。”
诗绮抬头看她,笑吟吟地说:“因为他来不来,都不影响我已经成为一个享誉世界的设计师!”
一句自夸的话说到最后,诗绮靠在沙发椅上开心地伸展双臂,就像在骄傲地接受着无声的嘉奖。
钱嘉欣看着她乐呵的模样笑出声。“真是有时会发觉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成熟豁达。”
诗绮毫不客气地应下她的褒奖,得意地点一下头:“嗯!当然啦。”
-
冬去春来又一年。
在新亚一把手与黎志光一行人的推波助澜下,塞班里维州的项目已无力回天。
在一个春雨淋漓的午后,苦熬多日的施华燊与赵士珍最终决定宁可放弃这个沉没成本巨大的项目,也不肯如他们所愿拖着施赵两家入局。
塞班里维州项目正式进入停滞阶段。
黎志光不信施华燊与赵士珍真舍得放弃这个投入几百亿的项目,放了一些真假掺和的料给媒体,又找了数家网络水军营销公司,在线上线下针对他们二人发布了海量的负面舆论。
在不了解全部详情的情况下,确实很多人轻信了那些负面舆论。
来自外部与内部的谩骂与恶意如潮水般涌向两位接班人。
向来低调的施家与赵家,频频登上财经头条。
最严重的指控,莫过于施赵两家庞大的家业要毁于他们二人之手。
施华燊与赵士珍沉默地应对那些谩骂与恶意。
一是他们心里门清,做生意有赚有亏,只要家族基业还在,脚踏实地地跟着上头的经济策略走,亏掉的钱总会慢慢挣回来的。
再者,黎志光已经拿到了塞班里维州政府颁布的赌场牌照,且有施子贤和赵文龙两位长辈作保证,所以他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贸然举行记招会,去说明他们是怀疑黎志光建赌场要利用施赵两家的信誉洗钱。
目前的情形,压着他们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所以他们一致决定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情,该发的工资、奖金和该结的款项一分不拖、一分不欠。
为了缓解大哥承担的重压,施华谦和施华盈现在已经完全接手集团内部事务,成为大哥的有力帮手。
难得一起回施宅陪施母吃饭,三兄妹都不想母亲太多担心,由施华盈起头打趣说现在终于轮到大哥要他们两个小的帮手了。
不止外人,施赵两家也有很多不理解施华燊和赵士珍的亲戚,施母担心得天天吃不好睡不好,今天看到三兄妹有说有笑,团结一心的模样,她放心了不少,难得吃多一碗饭。
饭过后,施母单独将长子叫到书房闲叙。
施母开门见山:“士珍那个私生女,你打算认?”
“不认。”燊将倒好的红茶递到母亲面前,“我们明年离婚。”
去年夏天,赵士珍在北京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赵颂漪。
小颂漪满月的时候,赵家人才知道她的存在。
这是赵士珍特地安排的时机,彼时她与施华燊还在跟黎志光他们对抗,所以不能出现一点有关她与施华燊不和的传闻。
正是因为这样,哪怕赵士承看梁文进的目光足以杀死他千百次,也只能先忍下来。
但一口气不出,赵士承实在难受,可亲妹妹是骂不得的,亲侄女更不必说,于是只好将这口恶气发到旁边的施华燊身上,骂他简直不可理喻,居然陪着赵士珍一起胡闹。
燊置身事外地喝茶,将赵士承的话当耳旁风。
除此之外,赵士承还不能不同意赵士珍跟宝宝暂留在北京生活,因为港城耳目众多,在北京待着她们更自由,更不容易走漏风声。
看着赵士承憋着一肚子气离开的身影,再回头看赵士珍笑意嫣然的脸,燊“啧啧”两声,点评道:“够狠。”
再说诗绮,她已经顺利完成了巴黎的学业。因为空谷幽兰在北京,她回国后就顺其自然的常住北京。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秀场,何诗绮的大名在业内业外越来越响,她很快成为上流社会的座上宾。
只是她不爱交际,所以这种场合都是钱嘉欣出席,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诸位上流人士之中,吸纳更多的客源与投资。
诗绮注重自我学习和自我思考,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的手艺上,连周休日都不给自己,因此不太关注外界发生的八卦轶事,如果施华燊不与她透露,她也不清楚施家发生了多少事情。
直到方舒曼找上门,要请她喝下午茶。她才知道施家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
方舒曼问诗绮:“他有没有跟你透露什么?”
诗绮忍下内心的波澜,一脸平静地端起冷萃乌龙茶啜饮,慢条斯理地打量一副阔太太模样的方舒曼。
“当然不是免费。”方舒曼淡淡地笑,给她递过去一张自己的名片,“想要什么名流人脉,都可以call我。”
施子贤找到了李德诚,想要邀请他入伙赌场计划,但李德诚深知施华燊的手腕,网上的舆论并不能动摇他对施华燊的判断,只是施子贤给到的利益又实在诱人。
思来想去,他本人不太方便直接出面,所以让妻子方舒曼想办法去探一探施家的底。
商界没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只要还有共同利益,就还能继续合作。就比如这几年,李德诚与施华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合作。
方舒曼对施华燊还有恨,没在正式场合上与他见过面,这次也不打算见他,而是找到与他亲近的诗绮。
诗绮垂眸看那张金光锃亮的名片。她知道方舒曼这人社交手段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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