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安翠并不晓得芙蕖是怎样做的,只是在当夜里,整日不知都忙着作甚的李大郎君回府后,晓得了他对樱珠的处罚。
不愧是被敬而远之的他,继上回疑似因于心情不好,就要拖她去杖毙一般无二。樱珠落得个赶去田庄,不予回府的下场。
这无异于发卖身契,逐出主家了。
她借着养病,清闲下来,到院里陪着猫主子一起晒太阳。暖融融的日光下,偶有几句窃窃私语,顺着风儿,断断续续的递到她耳畔。
少女们正值芳龄,宛若枝头活泼可爱的雀儿,叽叽喳喳聊着闲话,有说有笑。
“教她行事嚣张,可算碰着硬茬儿了。”
“要我说,大郎君还是仁慈,合该打杀她才好!”
“别这样讲,她呀,凄惨的还在后头呢。”
“可不是?等年纪到了,配个守庄的佃农,生是娃娃也是下贱命……”
是在谈论樱珠。
言语里全无好意,轻轻巧巧的,从朱唇贝齿间嬉笑着娓娓道来,像是春日里凉薄的和风,冷漠得显露出人情险恶。
安翠摸着猫主子被晒暖的毛发,听着它发出的呼噜声,静默无言。
不多久,大抵是这件事再没可提之处,几人的话音方才一转,说到了旁的事上。
是家贼一事。
“那偷儿,听闻大郎君差人捉拿住,已押在堂前了!”
“我还当主子是胡闹,未曾想……真有贼呀?”
“诶,翠儿!”某婢子喊她,促狭一笑,“你枉受许久冤名,这下真相大白,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兴致不高,随意应和,“是啊。”
“咱也没事做,不如都去瞧个热闹?”又一婢子提议,“就在前面堂屋里,李大娘正审问着呢!平常想见到她这大忙人可不容易!”
“居然惊动她老人家了?”另一婢子诧异不已,“我还当是交给刘管事哩!”
“快,快些,咱们也看一看!”
“翠儿,走呀?一同去了?”
“我就不……”安翠本欲推拒,可到底盛情难却,在莺声燕语中被挽着,只得跟着她们去凑热闹。
倒在路上又得知个消息。
寻常人家的后宅管家,该是主家信得过的老人,多为男子。偏生李府不同,乃是先夫人带来的自家嬷嬷,在她病重时代为理事。
先夫人撒手人寰,继夫人又生疏于中馈,她这位置便更为稳固。又后几年,索性由李大人赐下本家姓氏,正式让她协同继夫人管理一应内务了。
“李大娘一生无子,是将大郎君当做亲儿看待的。”一婢子共她道,“甚于为郎君顶撞夫人,挨了好几回重罚!”
一番话罢,她们也到了地儿。
李府里规矩重不重,全凭主子心意。是以,偌大的厅堂外头,竟林林总总围了一圈儿奴才。
“……这、”安翠愕然问道,“这都是来旁观的?”
“嗐,你且等着。”一眼生的婢子答,“哪怕我等不来,过一程儿,李大娘也要喊人发话。”
安翠不懂,“为什么?”
他们却都只是笑,再不和她搭声儿了。
正当安翠还在纳闷,人群中心处,却遥遥传来一句重重厉喝,“贼子放肆!若你再不坦言,就将你即刻押送入狱!”
她一愣,越过一个个儿脑袋,朝里头张望。
相较于乌泱泱的厅外,堂内便整肃得多。一位衣着讲究、鬓发斑白的中年妇人正襟危坐,两旁侍婢袖手而立,只有个老妈子上前,将所谓家贼一脚踹倒在地。
他双手背缚,忍痛似的躬身蜷缩着,面孔正朝着安翠这边儿。
那是个少年。
十六七岁,样貌清秀的少年。
“还不快说?!”老妈子一把抓住他头发,扯着拽着,迫使他昂起脸,“我奉劝你别嘴硬,否则……哼哼!”
不知是觉得害怕,抑或羞耻,他面无血色,可却又不挣扎,如同认命了一般。
老妈子疾言厉色道,“你老娘还等着治病罢?还有你那尚未出嫁的妹妹!倘若主家真追究了,告上官衙,非得捉拿你全家入狱!卖进奴籍!”
少年大喘着气,胸膛不住起伏,终究是颤抖着说了什么。
离得太远,安翠连半个字都听不着,只得凭借着周遭唏嘘声,闻得些许消息。
“偷了情……?”
这少年原是个花匠,被买来莳弄珍稀草木,却和五娘子识得,误打误撞地,就此在花阑旁私定终身。
对,正是前不久丢荷包的那位五娘子。
甚么丢呀?是赠予那少年,这才寻不到了。
不似奴才们这边儿的评头论足,厅堂内,那位治理家务的李大娘却仍然面不改色。她慢腾腾啜饮一口香茶,搁下杯盏,吩咐道,“去请夫人的话,将他……”
“大郎君到!”
一声传报忽至。
安翠着实跟不上发展,带着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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