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翠打定主意,要好好筹谋着,在这大梁朝继续苟活下去,便免不得要四处探问消息了。
所幸她不仅身在京城,更位于李宅,当是名门中数一数二的相府里。
哪怕寻常奴仆,都晓得许多乡野间难以得知的秘闻。
例如李相近来烦心政务,好些天没个好脸色,跟前侍候的下人也如履薄冰,生怕遭到迁怒。
是了,想一想李瑕那放肆张狂的举止,倘若相大人是个严苛正经的,早该重重地管教他了。
安翠一边儿在心底默默吐槽,觉得这一大家子都没个好人。一边儿,又不禁去好奇近来究竟发生些什么。而在打听到些许,堪称捕风捉影的传闻后,她陷入良久沉默。
原身往年闷在后宅,对于时政毫不关心。但她老子好歹是个官儿,哪怕职位低呢,到底是晓得些风向的。
“北疆……”她轻蹙眉头,问着旁边共她闲聊的,在相夫人跟前伺候的婢子,“又和匈奴打起来了?”
那小婢是家生子,平日也不干活,如今就吃着零嘴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安翠唠废话,“嗐,前几年不就如此么,到今儿,也没见怎样呀。咱在皇城里头,好吃好喝的过着,管他边戎作甚。”
又一婢子接过话茬,附和道,“是了。边关啊,离京都远着呢,哪怕打不赢,自有军令征兵服役,教庄稼汉子去挡,与你我可没个打紧处。”
少女三两说笑,闹腾着摘花扑蝶。
身着鲜亮柔软的绸布,头戴绢花、腰佩绦丝。是远离贫病穷苦,在富贵窝儿里,被养得珠圆玉润的模样。仿佛不识愁滋味,抑或说,对于事不关己的那些,一概漠不关心。
宛若隔着高墙,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话,诠释地淋漓尽致。
安翠再没了兴致。
*
在日渐高涨的危机预感下,安翠有意无意的,去注意关乎国事、乃至民生的动向。
不消多久,根据零零碎碎的闲话,她勉强拼凑着,去揣度现如今的状况。
北匈汗国猖狂,进犯无度。
三年战况,少有胜绩。
局势不容乐观。
出塞守关的将领换过一任又一任,或有忠国爱民的,惜甚,却只略占上风不久,便落得个马革裹尸还。
那道边界线,是他们在疆场上厮杀,用血肉铸成的。
可天下不如意事常□□。
打从上回,那位莫大将军以身殉国后,新官上任,却只守不攻。连绵的战役不休,消耗的不止是钱财粮草,更有军心动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历史的齿轮,从不宽恕任何人。
安翠对于详细情况并不知晓,然而,仅仅是听闻到这些,就足以令她提心吊胆,深深的感到忧虑不安了。
“总觉得……”她忧心道,“这国家迟早要完?”
说归说,她身在梁朝,哪怕明知官僚贪墨、制度腐朽,也仍然不愿面对国破家亡的惨事。
“淦!”
安翠绞尽脑汁地回想,试图从已经模糊的记忆中,从那本一眼掠过的野史杂书上,翻找出只言片语,“除了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还有什么事情来着?”
她无比悔恨当初没把书里内容全文背诵。
“翠儿,你又在作甚?快过来,小主子又没吃食呢!”有人喊她,是个名唤绿萼的婢子,不满兼并着抱怨,没好气的嘟囔着,“整日地躲懒,分明一点儿也不上心,怎就……哼!”
大抵是还记得那日的鸭脯,尽管猫主子共她相处不久,却还算满意她的伺候。
“是吗?”安翠瞧着几乎没动的小金盆,提议道,“府里应该有兽医吧?不然就……”
“你疯了不成!”
绿萼面色一变,打断她话音,狠狠瞪她,“要找死,可别拖上我一起!”
“……哈?”
正当安翠满头雾水,望着拂袖离开的绿萼,很是不明所以之际,倚在花阑边儿的芙蕖却噗嗤一笑。
她循着看去。
应当是由于上回,芙蕖不知是故意为之、抑或无心所致,那过于挑拨离间的言辞,都教她甚为警觉。因此,她就算可以和芙蕖搭话,也毫无这样做的打算。
偏生芙蕖要凑过来,共她道,“你来得晚,便不晓得此前发生过一桩事。”
“什么?”
送上门的隐藏剧情,不听白不听。
芙蕖便掩着唇又笑了。春风扬,牵起她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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