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峰和静花谷已毁,胧月夜仅存的遗物,就是那日楚恪带回来的机甲匣。
那是一个用云檀木制成的陈旧长盒,上面用朱笔在边角绘染开一朵俏丽的寒绯樱,斑驳木漆瞧着已有些年头,正中落着一把银色的玲珑锁,这机甲匣应该出自公输誉之手。
顾千芊费力解了玲珑锁,银制的机关喀哒落地,小心翼翼打开长盒,她惊讶的睁大了眼,里面竟是一卷画和一枚龙雀玉佩。
这卷画用幻香粉掺杂的颜料绘成,迷香氤氲,为渺茫的意识织一场虚幻的美梦,笔墨点染描出一幅真切的画境,若有缘人偶然坠入香境中,便可知画者昔日所绘之景之情,虽此身长逝犹有丹青,封存的记忆便似风干后苍白艳丽不会枯萎的花,永远的绽放于画迹间,偶然间被人撷于指间,也能依稀凭借花香寻得往昔的残影。
既然这是被胧月夜所珍视的一幅画,那么画中人,画中事,应该是她最珍视的回忆。
顾千芊和宋云舒一起步入香境,和尘世间已是黄昏时刻不同,这画中的景致正是清晨,繁花绕眼绿草如茵,顾千芊惊叹的睁大了眼睛,香境之术果真不同凡响,这一幕幕完全像是活生生的景致,有黄莺啁啾,还有清风拂面。
翻开这一段画景,这一幕珍藏的回忆。
春色如酒,窗棂外的寒绯樱开的俏丽多情,一朵初绽的浅色五瓣樱花悠悠飘进窗来,悄然落在书案上的墨玉砚台旁,案边执笔点墨的玄衣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抬起修长的指尖,将花瓣拂至一边。
看香境中的公输誉眼神瞥过来,站在窗外树下张望的顾千芊下意识欲躲藏起来,被宋云舒轻轻拉住:“别担心,他看不见我们。”
画境只是现实的倒影,步入画境的人可以看这固定的戏幕开演至结束,却也只能静静看着而已。
公输誉挽起衣袖口,白毫笔轻轻蘸了点水墨,抬眼一看对面倚靠在美人塌上的白衣女子,再缓缓运笔,画迹如行云流水般平稳有力,勾勒出女子秀致的眉,杏子般的眼,颈间一环弯弯的月玦。
如画之人绘画中景,春景的融融日光洒得窗里来,却照得男子专注的眼眸愈发清冷,翩翩公子执笔绘画的颀长身姿,雅致如一首措辞古朴清韵的长短句。
“好了。”声音里隐约有几分柔软的意味,脸上却依旧沉着无半点涟漪。
胧月夜偏开头一笑:“让我瞧瞧。”白色的身影一闪,话还未落地,人已飘至案旁倚在他身侧。
画中的白衣女子手中握着一卷诗册,懒懒的倚靠在美人塌上小憩,几分倦意,轻淡的笑似一朵易凋零的樱花,转瞬即逝的绽放在她的唇角。
胧月夜正打量的出神,忽有几朵绯红色的樱花施施然又飘进窗来,几片纤细的花瓣落在画中女子白色纱裙,不经意间一瞥竟像是融入了画中。
她兴致盎然的匀了匀墨,提笔思索片刻:“好景好画不配好词,就像这大好春光不见樱花绽放一般少了些趣味。我提个残阳入酒,山林晚风,凭窗倦看绯樱落,怎么样?”
公输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妨把倦字改成慵字。”
“为何?”
“倦字有阑珊之意,不及慵字写意风流。”
胧月夜倏忽一笑:“妙极。这么说来,你也算我的一字之师了。”
她执笔提字,短短几行写的飞快,极潇洒的一行草书,颇有些闲云野鹤的清雅味道。
提完字,却没有即可放下笔,抵在下颌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流转,看着眼前的男子,妩媚的柔柔一笑,哼起几日前新看的曲文:“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想着和他相偎厮傍,知他是千场万场,我怎比司空见惯当寻常?”
公输誉一抖,叹气:“又是哪里看来的?”
她装模作样的靠过去,指尖触到他的眉心,端出风流才子的架势,笑眯眯的调戏:“花比他不风流,玉比他不温柔,端的是莺也消魂,燕也含羞。”
他将她手捉住,哄道:“别闹。”
“郎君便是铁石人,铁石人也动情。”她笑着缩回手,眨眨眼:“凡人有句词,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你说,那种细水长流相敬如宾之情,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几瓣樱花不依不饶的伴着习风吹入窗棂,落花缀上了她的长发,公输誉低下头想替她拂去,指尖触到柔软的青丝,像是绣了绯色寒樱的丝滑锦缎。
她的头发实在是长,墨一般在白色的衣裙上晕染开来,让人移不开眼,他没有回答,只扶住她的肩膀淡淡道:“别动。”
指尖摘下一朵娇艳的落樱,微微俯下身,将花别到她的鬓边。
她愣了一愣,绽开一笑,明艳的丽色将鬓边的花也比下去几分:“我听说人间的情分很多种,有的轰轰烈烈,有的至死不渝,有的细水长流,端看经历的人怎么去对待这份情……我读不大懂这些,不过,我们这样,就已很好。”
春光旭暖,窗棂外的寒绯樱依旧在悠悠飘落,清风习习,花香隐隐,屋内两人相依偎的场景渐渐朦胧,最后淡成一幅写意的剪影。
那一个漫长的春天,永不凋零的繁花盛景,妙笔丹青,细细描绘,一处琴瑟相和,一桩情好难分。
他们谈过偃术,论过诗词,奏过曲调,绘过花鸟……这一切,深深镌刻在这一方画境中,至今明晰。
对紫陌红尘的向往,对烟火尘世的怀念,这种沉迷不为醉生梦死。
胧月夜本是尘外一壶多情的酒,而酒这东西本就该属于市井红尘,天命风流,凡心难改。
这副画境让顾千芊有些难过,以及动容。
若是两人的时光就静止在相濡以沫的那一刻,也没什么不好。
可人生总是不如人意,分离的残酷只因相遇那么美,谎言与假象是脆弱不堪的琉璃,美好却不该靠近。因为不爱,所以无可挽救。
***
下午谢谣急急忙忙赶过来找顾千芊,道楚恪不知怎的失踪了一上午,两人心中担忧是否被公输家找上门掳走,跑出门在芜城各大街道搜寻了许久,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两人焦头烂额疲倦到不行,拖着步子回到宅邸,却见楚恪和宋云舒两人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院中,楚恪衣冠完整,毫发无伤,只是那模样十分的颓唐。
还没待顾千芊细问他一上午的行踪,却见楚恪默默的把一枚精致不菲的龙雀玉佩放在桌上,看着她,轻轻道:“千芊老大,可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