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公输誉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眼下已安全,是时候接胧月夜回来了。
他派出侍卫留心楚恪的下落,她若是在外游荡,牵挂的只有唯一的弟子,只要找到楚恪,顺着便可探到她的消息。
一日日安静过去,许久未等到侍卫传来有效的情报,按捺不住的失望,他看着窗前的山木苍翠,想起她曾倚窗哼的曲:“想着和他相偎厮傍,知他是千场万场,我怎比司空见惯当寻常?才离了一时半刻,恰便似三暑十霜。”不由苦笑,随即黯然。
他近日闲时,搜寻了不少酿酒古籍,看《觞政》时从中琢磨出了个改良的酒方,五谷为材,秋露时节晨露入酒,有胜似秋露白的冷香。他细细摘抄下来,打算回见到她后一起商讨。
记得离开静花谷前,曾与她一起自创酿了一壶酒,埋在谷中那棵高大嶙峋的樱花树下,百年陈酿,月圆夜封入月圆夜开启,名为胧月夜。
这次记的酒方,程序简单,倒也无需酿那么久,改以原型的酒长相思为名,不如叫长相守。不如胧月夜那般热冽,温和醇厚,回味绵长,如以后长长久久的静好岁月。
许是她并不知他苦衷,恼火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心中有怨避而不见,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解释,总有时间有机会让对方明白一切,冰释前嫌。
他花重金买下了芜城樱景山那一片樱花林,她性子喜清净不愿游人相扰,以后便可陪着她,在春日繁盛时安静赏花。
昙花园里的昙花还未到花期,月朦胧,花朦胧,夜里他趁着月色,坐在朱红色的回廊旁,眼神专注,用白玉雕刻成一朵盛放的昙花,花蕊纤细,花瓣伸展如她素白的裙裾。
他小心的珍藏至柜中,料想她一定会很喜欢。
寒来暑往,不知等了多久,依旧没有她的消息,他始终不愿放弃。
终于有密探来报楚恪现在竟在芜城,他忙派出公输弟子,客客气气的将人邀至公输家。那日他抽了本傀儡书籍在昙花园里里翻看,一面用木料雕琢着书上稀奇古怪的傀儡小件,想着见面后就送她当赔罪礼。
楚恪在公输家傀儡侍从的带领下穿过回廊,径直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神色冷淡:“公输家几番风云突变皆是有惊无险,不愧是公输家主,果然好手段。”
公输誉不理会他话中的讥讽,客气诚恳:“你师父胧月夜她……现今身在何处?”
楚恪默了默:“你们公输家上下一直对她恨之入骨,你是想找到她的下落,当众处以极刑,以重新树立公输家家主的威信?”
一丝不祥忽漫上心头,公输誉的手指僵在书页上,缓缓道:“她怎么了?我暗中传出密信和禁牢地图,知晓她早已被人从公输禁牢救出,这么久了,她没有去寻你?”
楚恪愣住:“是你救了她?”顿了顿,嗓音颤抖沙哑:“当时她确实被人相助逃出牢狱,可她,师父她……现下确实是已经过世了。”
公输誉手中的傀儡匕首凛然一划,掌心溅落一串细碎的血珠,似是在做梦,张了张口再问:“什么?”
楚恪轻轻道:“师父只给我留下一枚返魂香。”
公输誉的手扶住额头,额头浸出冷汗:“怎么会?”强撑着一脸平静,压住心底最深的恐惧,仿佛装成这个样子,仿佛不说出来,如他所愿的一切便还会依然如他所愿。
到底在惧怕什么,他自己清楚。
楚恪沉默片刻,终是不忍,将真相说出:“师父被救出后不久,便下了决心,不愿躲藏于世,也许还是为了你,她抱着必死之心刺杀了武安侯,自毁容貌,天衣无缝,没有留下半点线索。她的尸首被挂在城门上示众,风吹日晒,身躯被锉骨扬灰。身为弟子,只知她赴死赴的平静洒脱,到最后无法保全她的尸骨,遑论一个葬礼。”
平平静静的一篇话,心痛的像被最残忍的刀缓缓凌迟,钝重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却只感到它在滴血。
哀转久觉,只有那样的痛楚,才能感到自己尚在人世,才逼着他去面对残忍的现实,给他仅剩的力气去反驳。
公输誉倏然起身:“你说的这些,我不会相信。”
令人透不过气的沉默中,楚恪缓缓拿出返魂香破裂后的碎屑,如失了颜色黯淡无光的琉璃石。
公输誉颤着手接过,扶着石桌才稳住身形。
楚恪看着他煞白如雪的一张脸,欲言又止,阳光透过遮蔽的阴云,照见玄服青年苍白的脸色,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空落落的嗓音:“是我害的她被公输霆算计关入禁狱,害的她在牢中受尽拷打毒刑,她性子看似洒脱实则决绝,临死之前,认定这段时光的感情只是场虚妄,认定我一直以来的相处陪伴只是欺骗与陷阱。她一定恨透了我。”
昙花园中寂静如死,唯有凉风闲闲拂过花草,翻动书页,窸窣的轻响。
楚恪看着他,迟疑道:“师父从南滇国一战脱身,不慎中了仇家的幻香术‘寒露’,每日需饮酒抑制幻香毒发冰冷彻骨之痛,本就是强弩之末。她知晓时日不多,觉得活着会连累他人,不如选一种有意义的死法。”
“她自知与你的那段情是自己挣来,怨不得旁人,虽不过镜花水月,虽结局伤人,却也最终看的开。人情冷暖,恩怨爱恨,她说这辈子体验足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便短暂,但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公输誉怔怔看着他,唇角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是,这样说的?”
云晚歌去世后他万念俱灰,本庆幸还好还有她在,可如今那个唯一的牵挂,也已经不在人世,离开得彻底,再也见不到她,再也不能听她言语,再也无法触碰到她。
巨大的痛苦在干涸的心田蔓延开来,一寸寸的折磨与挣扎,眸中没有了神采,仅剩下绝望,那种至死方休的绝望。
他赢了家主之位,赢了公输霆,赢了他拼死隐忍换来的地位与荣耀,可以后的漫长时光再也不见她的影子,他还是败的彻底。
楚恪站起身来,垂眸看着公输誉,看着他死寂灰败的神情,浑浑噩噩的似乎只剩呼吸,轻轻道:“其实,你和师父,你们都是可怜人。”
为何这世间的感情往往阴差阳错,明明两情相悦,却分隔天涯,生离死别。
这一段情里,最无奈不过明知前路坎坷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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