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的岁月那样短暂,如大漠尘沙累成宛如真实的景致,让人迷惑,而何时乍起的风一拂,便立刻摧拉枯朽。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胧月夜和公输誉相约在尔雅亭里喝茶下棋,亭旁莲香隐隐,亭外鸟鸣涧涧,亭内有美人轻笑落棋,看对面的玄服公子沉吟抿茶,是副好画景。
棋盘上黑白纵横,依两人平日的棋艺不耗多时难分高下,她托腮抬眸看他冷肃的沉思面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润玉棋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懒懒敲在石桌上,声响清碎。
青衣侍从在这时匆匆赶过来,在胧月夜耳畔低低说了几句,她脸色倏忽一变,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只巧妙掩于歉然一笑,道了句有急事便匆匆离开,白衣一闪已随傀儡小童离开湖边,脚步瞧着竟有些慌乱。
她今日派了楚恪去山下打探公输家的现况,在揽月峰守卫的只有几个傀儡小童,到了远离尔雅亭和枕霞院的峰谷,发现竟是厮杀遍野一片狼藉,倒下的傀儡护卫们凌乱交错的肢体苍白僵硬,她的脸一寸寸冷下去,入侵者们一色的玄墨劲装,衣摆处隐约现出银色龙雀的纹路。
美人凌空跃起,身姿翩然,夺过一公输家弟子手中的长刀反劈,刀刀凌厉干脆,白衣沾上一点殷红,似泛滥开的一朵妖娆红樱。
训练有素的公输弟子们毫不慌乱,一排排箭矢从暗处飞来,她以刀格挡,“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看来公输霆也不是个脓包。”
突的一阵眩晕,一支箭擦过肩头。
她甚少受伤,此刻也是多了几份骇然,得晓这回来的都是公输家不容小觑的精英。
忽见熟悉的黑色衣影一闪,凌冽的剑光将密集的箭矢阻于半空,依旧是冷淡疏离的神色,玄服青年挡在她身前,她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话哽在喉,没有勇气提问,心底微弱的火光被掐断在涌上的无措荒乱中,持剑的指尖未曾发觉的不住发颤。
公输誉沉默的转身,剑光挽了个弧度指向她眉心,沉稳冷峻依旧是那个手腕铁血的少年主公,她的脸骤然煞白,表面却无所谓一笑:“你知道了?”
他的剑向前抵进了几分,缓缓道,似乎在自嘲:“原来你竟是妙香师胧月夜。”
不远处的樱花簌簌飘落,似初春里一场姗姗轻雪。美人皱眉叹息,那模样比樱花雪寂还要漠漠然触人心弦:“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也是该清醒的时候。可有时候这么糊涂的活着,却比清醒时要舒心多了。”
公输誉盯着她看了片刻,冷笑:“你明知我身份仍将我囚于此地,不过是作为一场新奇的游戏罢了。”
面具被撕碎,他苍白的脸上是显然的怒意:“前朝探花段安郎,云州城的公子御,现在又是我,冷眼看别人不明真相付出真心费力讨好,把情感肆意践踏,这就是你的乐趣?看他人陷入独角戏中无法自拔,受挫失去冷静,你就称心如意了?”
他的话向来少,天性淡然,从来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从来没有如此失态。
她的唇紧紧抿起,直直看着他:“世人如何看我,与我无关,可你也是这么看我的?若我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为了救人,后来不说破,只为留你久一点,你信不信?”
他冷冷道:“你凭什么要救我,我不相信你是多事慈悲之人。”
他眸中挣扎的恨意是如此复杂,那双凌厉漂亮的眸子,平日里沉静的如冬日的冰湖,现今却有惊涛骇浪,她盯着他的眼睛,却突然恍了神。
一到春日来临,揽月峰顶的那株古樱木从根底焕发出勃勃生机,一直染上细枝桠尖的浓丽樱花。一抹渺渺的笑从唇边漾开,漾至脸颊,映入眼底,春色蔓延开的惊艳。
为什么心头会涌上异样的担心,为什么胸口会发闷,为什么最近总想见到他,为什么偏偏待他与别人不同……也许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伸手握住剑锋,勒出一道血痕,将剑偏移了几分,抵在心脏的位置:“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就拿去罢。”定定的看着他,刀剑厮杀声隔绝于耳,她从不顾忌太多,只想要求一个答案。
他脸色苍白,手中的剑一直在抖,迟迟刺不下去。她稳稳向前进一步,他便匆匆退一步。
公输誉忆起,大漠孤烟里烈烈白衣在眼底的烙印,月影下樱花美人一笑的悸动,或是赌书泼茶,探讨傀儡机关时的默契。
胧月夜突的舒颜抿唇,有些促狭的意味:“看来,你果真喜欢我。”
她闪烁的眸光实在太耀眼,不远处的樱花开的那样繁密娇艳,隐蔽了那一抹萌开的枝尖绿意,那抹绿意似乎也悄悄的在他心底挣扎,破开。
漫天的箭矢又一轮袭来,胧月夜一拉住他,一个旋身,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身在一处未知的河舟上,机关遍地的揽月峰内,竟还藏着这么一条暗河,暗河上时刻有隐蔽的小舟待命。狡兔三窟的胧月夜,永远会在绝境中给自己留意料之外的后招。
她如常冷静,沉声道:“公输霆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再待在此处都有危险。”
她受伤不轻,气色却好了很多,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异声,公输家的侦查傀儡蝙蝠飞进洞口来,密集的聚在半空,挡住了前进的视线。
胧月夜冷哼一声,袖中弹出一枚香丸,在蝙蝠群中炸开,傀儡兽嘈杂冲撞,四散开来。
胧月夜松下了警惕,随意的把桨递给他,体力不支虚虚靠在船头休息,闭上眼,耳畔是潺潺的舟过流河声,公输誉的表情晦暗不明,秀白纤细的脖颈就在不远处,触及腰间冰凉的暗器,那阵冰凉一直蔓延到心底。
一时间俱是寂静。
小舟在幽暗的角落里不知顺水流了多久,眼前才豁然开朗。
***
暗河尽头的静花谷是胧月夜另一所隐居之地,庭院房屋格局竟和揽月峰无甚差别。
到楚恪回来找来静花谷问明缘由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这五天内两人没见过面也没说上话,又回到了在揽月峰的初时时光,互不相扰。
至于为什么能在沉默中达成共识,胧月夜心底清清楚楚,一是自己救过他的命,依他的性子就算想手刃仇人也不会趁人之危,再则外头的情形不知如何,还不到出门打探的时机。
冷战也罢,愤恨也罢,随对方蜗居在屋内不理不睬不管不顾,她依旧是那样冷情潇洒的性子,月照赏酒照喝书照看,一点儿看不出是个伤了情的大姑娘,一日兴致来了画个帖子邀公输誉一起来探讨傀儡机关,画贴就如坠入湖心不见波澜的石头,她听楚恪说公输公子冷冷回绝时,愣神片刻后却也只是笑笑,未皱过半分眉头。
只有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弟子楚恪知道,胧月夜对外一直是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表情,但他清楚哪些细微的变化才是她高兴时,难过时。
遥想水阁雨幕淅沥如珠帘,白衣美人和翩翩公子对饮畅谈的一景像是一幅画,她偏开头托着腮听,是难得投入的认真。
虽然师父不说,但楚恪的心替她有点微微的疼,师父也会伤心的啊。
夜色已深,傀儡侍从在小筑内安了个绣着饱满斜枝樱花的屏风,屏风前是一铺清凉碧色的藤木卧塌,胧月夜正倚在这藤木塌上,手中执着一壶酒,已有醉意,白色的衣裙在夜风中翻飞轻扬,恰如樱花在瞬间凋零与绽放,清丽的身姿透出些许萧索的意味。
她支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