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光远所说的魔族是只魇魔,分神修为。大概事先受过私刑,如今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身影扭曲,四周不断溢出灰雾,被几道封魔锁牢牢锁住。
若只有她一人,自然不足为惧。可崔扶仙身旁还跟着个幼年期的小魔,便不得不对擅长编织噩梦、引诱堕落的魇魔顾忌一二。
踏入地牢前她放出自己神魂所幻化的望舒,令其飞至崔满肩上站好,又反手给崔满套上层灵力罩,叫小魔在自己身后呆着、不许冒进。
修为不过练气中期,崔满倒极有自知之明,以为师尊是担心自己受伤,因此听话乖觉得很,抬手将小雀抱至手中顺毛,一句话也不曾多说。
不知为何,随师尊踏进地牢的那一刻崔满就察觉自己有些异常,说不出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只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调动起来,筋脉中灵力运转速度越发地快。
她抱着小雀站在女人侧后方,仅露出只眼睛暗自观察,目光落于牢狱中那团狰狞灰影时骤然与一双猩红的眼睛对视,心头一跳,瞳孔瞬间涣散。
“小满,静心。”
手指传来刺痛,灵力罩被触动,散着霜雪寒意的灵力于她周身流转。
崔满灵台一空,浑身打了个颤,下一刻就清醒过来。
她往崔扶仙身边靠去,低头不敢再多看,呐呐道:“师尊,我没事。”
灵力顺着她的筋脉迅速检查了圈,暂且没发觉异样。
旁边还有个詹光远看着,崔扶仙拍拍小魔的后脑勺当做宽慰,打算回去后再为她仔细查探。
灰雾不住颤动,那只魇魔赫然在无声大笑。
身旁小魔似被吓住、身子仍在发抖,崔扶仙索性半环住她,捂住小魔双眼,蹙眉打量几瞬,侧眸看向进入地牢后就没有开过口的詹光远:“它的舌头呢?”
这一眼毫无情绪,仿佛血液都要被冻僵。
寒意顺着脊骨蔓延向下,詹光远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善,亦不敢去试孤月仙君的剑刃,连忙解释:“仙君明鉴,它舌头不是我割的,我捉住它时它就成这样了。”
视线停留在城主左侧耳垂处,崔扶仙未曾说信与不信,反将话题扯了回来:“你说人肉祭坛是魔族所为,如今魇魔也看了,你的证据呢?”
“证据便是这魇魔!”
詹光远挥袖指向那道在封魔锁下仍挣扎不休的影子,恨恨道:“那日我儿魂灯熄灭,我循着魂灯所指方向匆匆赶去,却终是无力回天。我到的时候献祭已经完成,祭坛毁了大半,满地尸骨残骸,除此之外只剩块泛着魔气的玉佩。”
话罢,他取出块缺了角的墨纹玉佩送至崔扶仙面前:“就是这个。”
“我料想或许是始作俑者不慎遗失,这段时间一直派人按照上面残留的气息四处搜寻。皇天不负有心人,昨日终于叫我在一处偏僻洞穴里抓到它!”
“魔族对凡人下手会遭天谴,但凡人自杀便追究不到它们头上。魇魔擅造梦蛊惑,定是它蛊惑那些凡人在祭坛上集体自杀!可怜我儿也被这群魔族所害!”
崔扶仙接过玉佩,送入灵力查看,果真见一团魔气自其中冒出:“詹城主讲故事讲得很生动。”
“当日你往昆仑送去的求助信里未曾提及这块玉佩,若早有线索,为何隐瞒?”
合体后期威压骤降,詹光远咬牙而退,冷汗顷刻间沾湿里衣:“仙君息怒,我……我当时丧子悲痛,一时疏忽,忘记在信中写明。”
“忘了?”
崔扶仙细细咀嚼这二字,威压愈重,视线一直停留在詹光远耳垂处,眸光忽而一凝,已然看清了那边皮肉底下似有东西在蠕动。
背脊上遽然一松,分明在元州称霸一方,现在竟毫无还手之力,仅勉强撑着腿骨站稳。
本就布满疲倦的脸愈发憔悴,詹光远按了按自己的膝盖,眼中极快地划过几丝恼恨,声音苦涩:“……仙君,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出生后更如珠似宝般疼爱。如今我儿遭难,我比谁都痛苦焦急……当真是一时疏忽。”
手下的小魔兀地抬了抬脑袋,崔扶仙分出心神,低眸瞧她,心知今日无法从这满嘴胡话的詹城主处得到有用信息,便随意问:“若当真是魔族所为,你待如何?”
詹光远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自然要杀了这魇魔,再去向魔族问责!”
砰!
牢狱中传来声巨响,崔扶仙掀开长睫看去,那魇魔显露出獠牙与断舌,正挣扎着朝他们所在之处无声嘶吼。
吸取之前的教训,她当即以指腹按住小魔太阳穴、为她传入灵力保持清醒,此时已不耐继续听詹光远漏洞百出的屁话。
懒得多费口舌,崔扶仙牵着小魔转身,淡淡扔下句:“留着魇魔的命,事关魔族,我会马上回禀掌门。”
“雁来城城主在说谎。”
出了城主府没多久,崔满跟在女人身后,终是按捺不住,伸手牵住师尊宽袖一角:“师尊,此事或许不是魔族所为。”
人小鬼大。
崔扶仙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驻足侧身而视:“你又有何凭证?”
小魔不曾支支吾吾,反倒认真给出自己的意见:“师尊,前日徒儿上街打探时仔细看过他发布的悬赏令,上边并未写玉佩之事。”
“如师尊所说,他在求助信中也没有指明,光凭一句疏忽实在叫人难以相信。而且早不抓到晚不抓到,偏偏在我们来的前一天刚好就抓到了魇魔。”
崔满无意识板起脸:“很奇怪。”
脑子飞快转动,她还欲说些什么,一抬头,舌头又被老鹰叼走了似的陡然僵住,眼睛直直盯着对自己露出浅淡笑意的崔扶仙,呆呆唤了句师尊。
女人素日里甚少露出柔和神色,那双本妩媚极致的凤眸便随之显得不怒自威,叫人不敢轻易靠近与亵渎。如今展颜,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潋滟,当真如初雪消融一般动人心魄。
无怪乎昆仑山那群家伙总喜欢拾崽子养着,确实有意思。
选择性忽略自己当初看见小魔头时的杀意,崔扶仙摸了摸小魔脑袋,不动声色地将小魔早上才扎好的马尾尽数揉乱:“你说的我都知道。”
“过会儿带你去吃顿好的,今日表现尚可。”
这算是句夸奖,知道师尊并未轻信詹光远的话后崔满松了口气,这会儿也不由得弯起眼睛,大着胆子讨赏,眼巴巴地央求:“师尊,我想吃肉。”
崔扶仙勾唇:“你师尊多的是钱,随便吃。”
小魔做崇拜样,捧场欢呼:“师尊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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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可能真与永州那边有关系。”
崔扶仙领小魔在外头好生吃了顿,回到客栈后又以灵力为崔满检查身体。除了神识深处太过隐秘、稍有不慎便会损害崔满魂魄而未曾触碰,其余地方都仔细查探完毕,没有发觉异样。
不过一面,也许是她多心。
等到夜色降临,她留下化身小雀守着崔满,反手布好阵法,随后原路返回、孤身朝城主府疾行而去,途中与贺知雪传讯,将白日城主府中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
“我闻到了,他身上有蛊虫的味道。”
崔扶仙掩去身形,立于城主府不远处一根树枝上,探究审视着灯火通明的府邸,右手抚按腰间长剑:“味道很新鲜,大概这两天才种下。上午见面时他一张嘴那蛊虫便在他的肉里不停蠕动,应是背后之人为了控制他所种。”
传讯器那边还没出声,她自顾思索:“如果没记错,这味道正是永州轩辕城所独有的九盛蛊,甜腻、微酸微苦。”
对面安静半晌的人忍不住开口:“……孤月,你是饿狠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很馋詹城主身上那只蛊?”
这还是人吗?谁家好人能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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