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热,似是下了火,焦的人心里头发昏,夏蝉拖拽着凄鸣,是对春的哀叹。
应和十六年,这一日依旧平平,云城的皇庄里头,皇后和刘太妃在亭子里赏着戏台上的一折戏,是有关神鬼异事的,唱词哀怨诡谲,悲泣难言。
皇后不喜身边乌泱泱的宫人围着,于是都打发她们在亭廊处候着,此时亭里只有皇后和刘太妃二人。
亭子周围覆着纱帐,四角立着三足鼎的冰鉴,刘太妃疲懒的倚在侧榻上,“皇后娘娘,我两月前回云城,您喜爱的还是说书,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看戏?”
刘太妃自从十几年前出宫回刘国公府后就爱上了游山玩水,也就是近几年岁数大了,才回云城频繁了些。
要她说,这云城除了她的父亲以外,就没什么好留恋的,死气沉沉,顶顶聪明的一群人在里头算计来算计去,她嫌累的慌。
刘太妃回到云城的时段里既不想和那些巴结上来的贵女交好,也不想自降身份和那些没眼界的人坐在一起。
于是就找上了经常在待在皇庄的皇后贺氏,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起来,这些年二人也称的上一句好友。
贺玥一只手肘枕着引枕,一手摇着金织荷花样式的团扇,语气悠缓,“我老了,喜欢上一些神神鬼鬼的异闻不是很合理吗?”
她说自已已老,可面上看不出来,微垂眼眸的模样姿容雍秾,在高位待的时间太长,已经没人可以窥看出她眼底的波澜。
“真正痴迷神鬼之道的人可不会是您现在的语气。”刘太妃打趣她,转瞬间又叹一口气,摸摸自个琥珀金簪下的白发。
“您哪里老了,我才是真正快一脚踏进去了,近些年也不敢往远处游玩,生怕出了岔子,不能归根。”
感叹的目光停驻在贺玥身上,皇后也有四十岁了,打眼一瞧还和三十出头一般,比不得比不得!
皇后没说话,刘太妃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大爱悲情的戏折子,也不大爱看戏,人哪有山水之景好看。”
她今日的话多且密,像是要引出什么的牵头,贺玥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团扇被贺玥搁放在案几上,掀眸看她,端是矜贵散漫,不疾不徐的开口,“说吧,太妃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刘太妃也不客气,笑的大方得体,“我有一个表侄子,他和他夫人恩爱非常,他夫人今年三十二岁,腹中又有了,是第三胎了。”
“夫妻和睦,这是好事。”贺玥呷一口茶,语气平和。
“嗐。”刘太妃直起身子,嗓音带着点装腔作势的悲悯,“可她年纪毕竟大了,这胎极为的不稳,我那表侄子又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没有往太医院递官牌的权力,就求到我这。”
“太妃请太医明面上都是要在太后娘娘面前过一道眼的,您也知道我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实在不好,所以我就来您这,请您开一道恩典。”刘太妃也算是一个直爽的人,把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说道了一遍。
贺玥对自已有好感的人向来慷慨,左右不过一道口谕的事,她应下,“等今儿回宫,我叫慧青去办,寻一个好些的太医替你那表侄子看一看。”
每次贺玥出宫,并不把慧青给带上,宫中的事务繁多,万一有什么要紧事,慧青还可以代她照看一二。
戏已经唱完,一个手捧漆盘的小宫女进来,端端正正的跪下,“皇后娘娘,太妃娘娘,可还要点一出戏?”
小宫女面生,应当是新来皇庄伺候的,乖顺的垂眸,不敢有半点造次。
刘太妃不感兴趣,看向贺玥,贺玥瞥一眼漆盘上的册子,拿起来,略翻了翻,搁回去,“撤了吧,新戏听完,对这些旧的没什么兴致了。”
“是!”宫人弓着身子退下,随着皇后娘娘年岁的增长,她表面的温善也愈发少了,不笑时威凛迫人,新来的小宫女第一次近着伺候,心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刘太妃把小宫女的慌乱看在眼里,笑了一声,真是稚嫩似一根往下滴着水的青葱,仿佛皇后是什么要吃人的邪鬼一样。
人老了总是喜欢思忆往昔,她不由在脑海里想着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模样,虽然没有正面对上过,但是见还是见过几面的。
她在深宫中几度沉浮,一双眼厉的很,一眼就瞧出了那时贺玥强撑的清傲来,一个被强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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