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岳楼内。
江濯灵在楼内走走停停,打量着这个属于她的书肆。
书肆共有两层。
一层大厅主要用于放书,围绕大厅的三面墙壁做成书架,书架现下还是空荡荡的,函待填书进去。大厅的西北角还用屏风隔了一块读书区,客人可在此读书,也可在此留下诗词。
考虑到女子书肆太过显眼,二楼改成了茶室。
后院留有五个房间,计划用于客人临时更衣以及留给常驻在书肆的女先生居住。
大厅的正中设有一面石壁,若是客人中有诗词出彩者,便可将诗词刻于石壁之上。
江濯灵贪婪的打量着空荡荡的石壁,仿佛看到了日后石壁上刻满诗词的模样,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郎听闻览岳的名声,来到览楼相会,她们会像她一样在书架前流连,指间划过书脊,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挑选出合自己的心意的那本。她们或许会驻足在石壁前,欣赏被刻在石壁上诗,遇见喜欢的,便抄录回去,若是不喜欢,便也留下诗词,与上面的诗词做比较。
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位“白无”从她们之中脱颖而出,名满京城。
即使她们不爱诗词,这出览岳楼,也可以作为一个清净的去处。
明清一跟在江濯灵的身侧,看着她容光焕发的面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被困在这京城中,还能有一处用于休憩的地方,便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也甘之如饴。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一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我真怕我哪天听到你上街讨饭的消息,到时候不要说你是我的朋友,也不要在我的门前讨饭。”
江濯灵反驳道:“我若是没钱了,便到你家去讨生活,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把你七岁那年还溺于床上的事写出来,张贴在你家门前,还有你十岁时因为背不下书,又害怕明先生检查你的课业背不出来,所以诱哄我离家出走的事也一并写上,还有你十九岁那年......”
“停停停!”明清一打断她:“我真是怕了你了,到时候我把主屋给您腾出来,您住在主屋还不行吗。”
江濯灵失笑:“这还差不多!”
空荡荡的书肆内,只余他二人的回声,江濯灵敛去笑容,视线落在空茫茫的一处,好久没有说话。
“虽然已经晚了,但当这件事真的做成的时候,我竟然还是胆怯了。”江濯灵平静道。
“这就是我花一万两银子都要买下的地方吗?”
“明清一,我已经错过一次了,那次,我差点害死我的家人,也差点害死你,阿爹为了我。你说,我还要再错第二次吗?”
明清一沉默片刻:“有时候错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事情的结果。因为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所以开始质疑做出这件事的自己。”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想要问心无愧,又想要有好结果。”
明清一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呢?江江。”
江濯灵拉开椅子坐在,用双手撑着下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我想你一遍又一遍和我说我是对的,想你和我说我一定可以做成这件事。”
“明清一,”江濯灵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明清一的眼睛:“在来到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个英雄,我鄙夷郭大家,鄙夷夏婉淑,但当我真的开始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又开始想要做郭大家,想要做夏婉淑。”
她的眼睛隐隐泛有泪水,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划过,明清一发现,她现在好像也学会要哭的文雅一些了。
“江江,”明清一道:“看着我,你可以胆怯,你可以追求安逸,你也可以放弃,这没有什么可耻的,你不是圣人,我也不是圣人。”他压低声音:“那么,你想要放弃吗,没有人会苛责你,这是人之常情。”
她想要放弃吗?
江濯灵回避了明清一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刚刚还让她骄傲无比的书肆,如果她放弃的话,这处书肆可能会变成一间茶楼,变成酒楼,京中有许多茶楼、酒楼,书肆,但却没有一间书肆,是为女子而开,女子在这间书肆中,可以不用戴帷帽,可以自由的消遣时光,而不用只能稍作停留,就要匆匆地离去。
她也是女子,她知道这样的地方对于被关在四方院中的女郎而言有多珍贵。
但当她成了这间书肆的主人时,她也知道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风险。
她紧紧咬着她的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明清一,”她嘶哑地说:“我想在那个石壁上刻上一首诗。”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奈若公何。”
这是她偶然所读的一首诗,初读时只觉得这人莽撞,草草读过就放在一边。可是当她处在这个关口的时候,她竟然只想得起这首诗。
“如果有一天,时局更易,我会和这间书肆一起死。”
如此,方对得起她这一万两银子。
“好啊,”明清一笑着说:“若真有那日,我会说我不认识你,然后把你埋在能够看见这间书肆的山坡上。你要记得时刻盯着这间书肆,若是下一任主人做了不合你心意之事,你就入他的梦,吓死他!”
说完,两个人都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安静下来,许久未语。
从窗外射入的阳光渐渐挪到了正中的位置,江濯灵率先起身:“走吧,去吃你在信中提到的那家烤鸭。还有许多事要做。”
明清一所提的烤鸭果然名不虚传,在吃饱后,江濯灵硬是强撑着又吃了两个烤鸭卷,吃到最后,感觉烤鸭已经堆到了她的嗓子里。
明清一也不逞多让,最后两个人一各提着一只烤鸭,互相搀扶着从满香楼出来。
明清一照旧驾车,江濯灵思考了一会儿,戴上帷帽,和明清一一起并肩而坐,明清一看了她一眼。
“你也不怕被发现。”
江濯灵笑道:“你看街上有人看我们吗?”
明清一打量四周,街道上的行人均是来去匆匆,或是专心买货,或是专心赶路。
他恍然大悟:“是我着相了,来了京中这么长时间,见多了那些贵人们,竟然忘了我们现在是在西市。”
西市中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平民都在为生计奔忙,哪有时间关心女郎是不是抛头露面
江濯灵笑而不语,惬意的向后仰,用手撑着身体,欣赏着辽阔的天空。
西市有一整条街用来贩卖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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