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我和谢怀霜的计划,这两日应该开始在琳琅楼里面着手布置了。
说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当真做起来,就要麻烦上很多倍——要避开旁人耳目、要保证毫厘不差、要一遍一遍再推演。
只是对我来说,这实在是术业有专攻了。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总是被你得逞。”
谢怀霜跟着我转过一处露台,小声念叨,以为我没听见。
可惜我耳朵好用得很,于是明知故问:“什么得逞?”
谢怀霜被抓住,立刻抿了嘴唇不说话。我把他抽走的手又拉回来:“就说一说——说一说,真的特别想知道。”
白瓷指节在我手里停了一停,谢怀霜到底还是低声道:“就是之前……你们总是给神殿搞破坏。旁人还好,每次有你的时候我都很头疼,总是没办法完全猜出来。原来你考虑得这样多、这样精巧。”
我满意了。我就是想听他夸我两句。
在他把手抽走之前,我下意识地握在自己手里。
谢怀霜愣一下,我也愣了——我这样做,也有我的理由吗?
但是谢怀霜没有把手抽走,甚至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目光一挑,眼睛眯起来一点。
“你故意的,是不是?”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外面风太大,听不清。
我没说话,谢怀霜冷笑一声,被我握着的手转了个方向,不轻不重地戳我的手心。
到第三日上,旁的十一处都布置下来,只有三楼东角厢房这一处,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毛病,我试了一刻钟也打不开。到了傍晚,我和他又一次摸上三楼,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进去的方法。
“昨日叶经纬来送药的时候,你和她说了那么久,说了什么?”
还是那副表情。我煎好药端了回来,就看见她跟谢怀霜不知道正在说什么,叶经纬叹气摇头又莫名其妙瞪我,谢怀霜摸摸鼻尖转过头去。
谢怀霜摇摇头,眉梢一挑:“不告诉你。”
很好。这个人现在连演都不演了。
“做正事。不要想这些。”他甚至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就剩这一个地方了。”
“……”
我和他到了三楼。这里紧挨着升降机的索道,吱吱嘎嘎的噪声很大,总是人来人往。隐在角落里面,谢怀霜在我手上又比划一遍这里的地形和路线,我让他蹲在原处,自己没直接出去,放了只黄铜蟋蟀,设好和我们一样的路线出去探路。
我贴在墙角听了片刻,听见蟋蟀快回来的时候,却忽然被淹在一阵纷乱杂沓脚步声中,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显然还在挣扎,地板跟着一颤一颤的。
“不开狗眼的东西,偷到三公子头上来了!”
谢怀霜也感觉到了,蹙了眉头做口型:“外面怎么了?”
按他留在原处,我侧身迅速看过去,心下一惊。
酒气扑过来,几个人拖在地上的那个人我见过——是那个先是要敲我们二两银子、又是告诉我谢怀霜被带到银花巷的小孩!
左边嘴里骂骂咧咧的人又往她身上踢一脚,一旁站着个锦衣的年轻男人,扇子掩了口鼻,皱皱眉,淡淡开口。
“行了,拖走打死就是了。”
那小孩被连打带踢也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地往旁边挣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那个骂人的家伙脚尖离那小孩额头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甩出去半片叶子。
——我也是才发现,昨日买花时,落在衣缝里几片叶子。
男人趔趄一下后退两步,这小孩还是像个猴子一样,趁机爬起来要跑,又被提了领子揪回去。
我弹出去了第二片叶子。
“她偷了你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的?”
那个年轻男人大概就是那什么三公子,转过一点目光来,上下打量我片刻,扇子合起来。
“一个小贼,就不劳阁下挂心了。”
方才踢人的男人从她手里抠出来个玉扳指,那个三公子扇子指一指:“回去,洗够一个时辰再给我。”
他说罢目光从我腰间的铁匣子上掠过去,停了一下,一瞬便转了神色:“我看阁下倒是……一表人才,与我很是投缘。”
我看他是觉得我身上带着的东西投缘。
他扇子朝屋内一点:“今日可巧,凑齐了琳琅楼的两位头牌,阁下不如与我进去共饮几杯。”
“不投缘。”我指指地上那个小孩,“东西也还你了,你打也打了,还要如何?就是交到官府,也断没有偷了东西就打死的道理。”
跟这种人讲话真的很烦。城主定的规矩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不能直接动手呢?
“官府?”
他又笑了一声,我正在磨着后槽牙听他还能讲出什么话的时候,却见他忽而止住话头,眼睛睁大,目光越过我,停在我后面。
猛地攥紧手,我回过头,果然见谢怀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你有没有事?”
谢怀霜摸到我的袖子就很着急地凑上来,两手按过我的肩头又摸过我的小臂,被我一把抓住。
脚步声响起来,我立刻转身,把谢怀霜挡在后面。
“不知道这位是……”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眼睛竟然还在乱瞟——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我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此刻想动手的心更是被怒火烧到了顶峰:“站远一点!”
他本来是不听的,在我握住剑柄拔出来半寸的时候又仿佛突然听得懂人话了,站在原地。
“这样,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想来是有什么误会。”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阁下与这位……我们进去小坐片刻,先前的事情我便也不计较,这小贼我也不追究了,如何?”
我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你在跟我讲条件?”
我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城主定的规矩,一个草菅人命、还敢带着恶意觊觎谢怀霜的人,他以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看他脸色黑下来的时候,我开始在心里盘算带在身上的东西。
出门一趟,带的东西不多,但是杀穿这整层楼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怪我做任务时候常年易容,让这种人也能气定神闲地跟神殿的头号通缉犯讲条件。
他招一招手,后面几个人都涌上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不自量力的人?
我估摸一下对面的路线,解决了面前几个人之后侧身躲开,却没见到意料之中的箭镞。
——不对。我方才余光分明看见那个三公子手里那把小而精巧的机械弩是对着我的。
疑惑的这一瞬间我忽然听见一点咯咯声,立刻转过头,果然见谢怀霜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上了他的咽喉,手背青筋凸起,眉眼冷冽,旁边地上落着把很小的机械弩。
被他扼着脖颈的人想挣扎又没什么力气,大概是被按了什么穴位,谢怀霜皱着眉一松手,他便倒在地上,拉风箱一样喘气。
我看见他身上果然一道细细银光,是昨日晚上我给谢怀霜看、又被他拿在手里研究的一枚暗器。
急急看过一遍谢怀霜,确定他没伤到,我拉过来他的手:“不是要你别动?”
谢怀霜偏一偏头,手指随便指一指,很理直气壮:“他要伤你。”
“我能躲开,你做什么……”
“我也能杀了他。”谢怀霜立刻道,“你又急着挡在前面做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话又说回来——话又说回来是怎么说呢?
我说不上来,杂七杂八乱想的时候才忽然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知道……”
谢怀霜眉眼已经渐渐回温,又是胡乱指了一下:“她方才拉了我一把。”
我看过去就明白了。那个小孩刚才居然没趁乱跑掉,就站在一旁,这会儿正在试图一瘸一拐贴着墙悄悄挪开。
见我看过去,她又是很凶的表情,瞪起来眼睛,声音却很小。
“你刚才……刚才不是说了吗?打也打了,总、总能放我走了吧?”
*
把人按在凳子上,我一边开药瓶的盖子,一边问她:“叫什么?”
谢怀霜坐在旁边,把手里的帕子拧干了递给我,接过去方才脏了的那条。
这小孩脸上擦干净了其实还是清秀的,两道粗眉底下眼睛黑白分明,在我和谢怀霜身上来回乱转。
“……珊瑚。”
“珊瑚?”
“珊瑚怎么了?”她说了没两句眼睛就又瞪起来了,“三哥给我起名字的时候都说了,珊瑚很值钱的!”
“你这个三哥有没有告诉你,”我敲敲桌子,提高声音板着脸吓唬她,“跟人说话要讲礼貌,不要动不动就瞪眼睛的?”
她不作声了,眼睛低下去。谢怀霜碰碰我的指尖,我在他手上写下来珊瑚的名字,看着他眨眨眼睛,又转过头。
“自己会不会上药?”
我把药和帕子都放在她手边。她犹豫片刻,摇摇头:“用不着这些,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看来她和谢怀霜可能有一点共同语言,都不拿自己当回事。
“伸手。”
我往前坐了一点,她瞪我,我就更凶地瞪回去。这样拉扯三个回合,她不嚣张了。
“为什么偷东西?”
统共见她三次,两次都在偷东西,我甚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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