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恒看看桌上的银票,又看看她:“这是何意?”
“咳咳。”云琅正着身子,一本正经道:“我最近在街上调查了一圈,都打听清楚了,现在这明州的市场,做饮子生意,能赚钱。”她把“能赚钱”三个字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她真发现了个多么了不得的商业机密似的。
奚恒:“……”哦。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
“所以我就打定主意,先在街口支个饮子摊,日后再慢慢做强,在明州开一间饮子店铺;日后再慢慢做大,把我这字号,在明州开它个三四间的!”
“我就想……这么好的一桩生意,您现在赶紧在初期投个钱,什么也不用管,到时候赚了钱,我按例给您分红。您呀,就到点儿等着数钱就成,您看看……”
“不感兴趣。”奚恒冷声打断。他双手环胸,懒散地靠近椅背里,直直望着她。
云琅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我知道这听起来不靠谱,但总归我人就在您府上,也跑不掉。万一赚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就算把您钱赔了,大不了……拿我人抵债呗,总归不能叫您亏了不是。”她说着,笑容又灿烂了,“这稳赚不赔的生意,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呵。奚恒心中冷笑。这世上还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当他是个傻的,真这么好糊弄呢?
“你要多少钱?”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这句话。
云琅眼一亮,只觉来了希望,连忙比出两根指头:“不多,二十两银子便可!”
奚恒撇撇嘴,无语都写在了脸上。搞了半天,就这点钱?也值得她这么费唇舌来说?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假意皱眉:“这也不是笔小数目。”他做沉思状,随后道:“你这手艺怎么样我都不知道,就这样贸贸然投钱……”
“我明白!”云琅迫不及待打断:“您说的有理,毕竟是未来东家,怎么着也得让您先知道我卖的货如何不是?”
“要是我这饮子让您尝着觉出满意……”
“那我就投钱。”他痛快道。
“好勒!”云琅喜笑颜开,“爷,您就等着吧!”
云琅匆匆做一个福,转身提着裙子,又蹦蹦跳跳地跑了。
朱墨见云琅走了,又垂着手进来,看到奚恒正执笔垂眸,嘴角竟还有未褪的笑意。听见朱墨进来,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又恢复平静,招招手,着她过来伺候笔墨。
朱墨心下诧异一瞬,好笑一瞬,面上却始终不露声色,移到书桌前,执起砚条,替他磨墨。
夜间的奚府,一片安宁。
云琅走在石径上,抬头望望月色,不由放缓了脚步。这个时辰,玉春苑正是人声喧哗、杯盘交错之时,可这里,静谧无声,岁月静好。
她闭上眼,张开手臂,感受着月光在脸上倾泻。往事一幕幕闪现,那些颓靡的、豪奢的、腐烂的一切,都已如烟消散。
“沙沙,沙沙”,晚风吹动树叶,向她唱起了祝语。她弯了弯唇,一个优雅的转身,故意在石径上踢出哒哒声。月光下,她舞着,走着,走向了,她的自由之路。
云琅回揽月居的时候,小玉儿正靠着床栏眯眼。她上前一把将她薅起,“快洗去快洗去,明儿咱赶早,去趟东门市场。”
“姑娘……去那儿干吗?”小月儿迷迷瞪瞪睁着眼,无力地抗辩。
“采买原料,研制新品!”
“哈?”小玉儿瞬间被惊醒。
云琅将刚刚在奚恒那里“拉投资”的原委兴致勃勃说一遍,将个小玉儿彻底听懵了,“不是……姑娘,二十两银子,咱手头上就有啊!何必这么费了吧劲儿地,去诓奚大人投呢?”
“啧!”她推她一把,吔着眼睛,“这怎么能是‘诓’呢?这叫有钱一起赚,那我以后真赚了大钱,还得一直让他躺着分红呢。”
姑娘这话说得,好像倒叫奚大人占了她的便宜似的。她叉着手,大眼睛看她。
“哎,行吧行吧。”云琅没抵挡住,只好老实交代:“那……我那些银子,都是宝贝,以后用处大着呢。”那可都是她用来赎身的银子呀。
“所以我想着,能够不花一分积蓄,就把这个饮子摊支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赚到钱就能接着攒钱,若是赔了……”她黑瞳仁一骨碌,“那就叫奚大人把我继续扣在府上,我可以干活儿还债啊!”
嘿!她这个算盘打得,小玉儿都听着响。她笑着拍掌,“厉害厉害,反正我跟着姑娘你,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
只要姑娘觉着开心,越是前途未明,自己就越是要陪她一起闯。
*
云琅就这么在奚府住下了。
她和小玉儿几乎只在揽月居活动,自个儿将园子里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到饭点就去厨房拿饭食,吃完洗净了又赶紧地送回。总之,云琅的原则就是不惹眼,不惹事。
可她是想要尽量避嫌,却总有人忍不住将目光往这边投。绿漪有事儿没事儿地,就打发翠枝过来揽月居这边探头,留神她们的动静。
四位大丫鬟们的活儿一向都安排有序,可这几日破天荒的,绿漪从三个丫鬟手里把守夜的活儿都揽了过来。夜间替奚恒沐浴更衣后,又是捏肩捶腿、又是绞尽脑汁讲笑话,就是赖着不肯走。
这日晚间,又是绿漪端着热水进来:“公子,今日给你换了个方子,安神助眠特别好,你试试。”说着笑放下木盆,麻溜地替他脱下鞋袜。
奚恒放下书,看着她这副殷勤的模样,半是无奈:“你已经连着六晚来守夜了,也不叫个姐妹替一下,不累得慌吗?”
绿漪一个挑眉,抬眼道:“换谁来替?柳云琅?公子这是看着我们几个老人厌烦了,想要寻点新鲜劲儿呢。”
“你……”他气结,卷起书往她头上一敲:“乱吃飞醋,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你别总在这儿瞎操心。”
她擦了擦手,跪到一旁替他捏腿:“哼,您是没有那个心思,可架不住别人惦记。说不定揽月居那位算盘早已打得噼啪响,怎么上了您的床、得了您的名分,说不定啊……就奔着世子妃去呢……”
“胡闹!”奚恒低声喝止。绿漪脸一绿,赶紧狠抽自己一个嘴巴:“世子爷,是奴婢失言了,奴婢罪该万死。”
奚恒皱着眉,两只脚一抬:“行了行了,你也别忙活了,赶紧地,我要睡了。”
绿漪连忙替他擦干净脚,端着盆儿准备出去。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朝他道:“公子,不是我爱争风吃醋,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实在地您要找,也不该找窑子里出身的啊。常言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就怕您最后被她哄得团团转,人转头就往你头上扣个绿帽子。”
“不说别的,就说她这几日,才刚来府上多久啊,就成天的早出晚归,不知在外面折腾些什么。您公事忙,没在意这些,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勒。您要是不乐意听我说她坏话,就当是绿漪又多嘴好了。”
奚恒听她这鞭炮似的一连串话,只是头疼,可到底顾及她心情,忍着怒气道:“她说要去支饮子摊做生意,是我允了的。既要做生意,省不得要去外面跑。你别到处瞎编排人家。”
奚恒以为自己这话客气,谁知绿漪一听,脸色唰地就变了,挣开一个苦笑,“呦!是是是,就她柳云琅招人稀罕,出去乱跑也不惹爷的嫌。倒是我呢,好心给爷提个醒儿,到成了瞎编排人家了。总归的我走就是,别在您跟前招您烦了。”说完撅起个嘴,关上门出去。
奚恒被门摔得一惊,愣了瞬,只觉头疼无比。这府里不过多出个女人,怎么就平白生出这么多事?
*
云琅要开饮子摊,以后少不得要用很多物件,她准备买一头驴,再叫周吉旦给她打个推车,这就要找地方放了,还没算她那些熬制饮子的原材料。
她又厚着脸皮,去问奚恒要借用府上的后门,他这次竟想也没想,痛快应下。跟行伍出身的人打交道,就是这点好。云琅心想着,就去找到了管家周全。
云琅带着奚恒的“口谕”,同周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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