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瞧奚恒被呛得那样儿,也是想笑,却只能硬生生憋着。
云琅轻咳几下,连忙道:“小玉儿,这炭火怎么回事?不是后院刚送来的吗?你快去看看。”
“是。”小玉儿蹬蹬地去了。
看个鬼,就是里头掺了木屑呀!但戏要做全,她去炭火那儿看了眼,又回来复命:“姑娘,那炭火里不知怎的,掺了木屑哩!”
她这下可算是知道了,为何姑娘见着奚大人来了,连忙地又把木屑倒回去,弄了半天,在这儿等着他呢。
“啊?”她圆瞪个杏眼,脸又转向奚恒,“奚大人府上的东西……不会吧?”
奚恒瞧她这“无辜”样儿,哭笑不得。她这戏,明晃晃的假,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呢。不仅暗地里跟自己“告状”,她被府上的人亏待了,还非要当面呛自己一口烟。这姑娘呵。
“咳咳……”奚恒想笑,又被呛得直咳嗽。
“回去我问问,这到底……咳……怎么回事。”他被呛得受不住,起身就要走。
“哎,爷,那二十两银子……”
“我投,我投……”他摆摆手,一边地夺门而出。
“多谢爷!”脆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奚恒一脚迈过门槛,想起她说这话时笑弯眼的样子,他一边咳嗽,嘴角莫名其妙地就翘了起来。
奚恒回了涵绿园,刚往床边一坐,朱墨推门进来,准备替他宽衣,“爷,您现在歇下吗?”今儿晚上,终于换了朱墨来守夜。
“嗯。”他站起身,张开手臂,朱墨俯身过来,替他解腰带。
“对了,揽月居那边,你多留意着点,切莫叫下人们怠慢了。”
朱墨手顿了顿,随即明白过来:“公子放心,我一定多多照看。”
“嗯。”他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来,“揽月居一力由你出面操办,莫说是我的吩咐。”他顿了顿,还是嘱咐道:“尤其是跟绿漪。”
朱墨心领神会,点点头:“朱墨明白。”
*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研制,云琅最终选定了四款香饮子:豆蔻熟水、木樨汤、冰糖雪梨元子、果梨玉竹汤,作为摊子的招牌。
这卖品已经敲定了,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开展:选址、购买碗具,买驴、打推车……
云琅把要做的事项一一列好,不慌不忙地推进。
她每天在奚府进进出出、早出晚归,惹得丫鬟下人们一阵非议。可到底都只敢偷偷非议,大家都知道,这位柳姑娘可是爷亲自特许了自由进出的。再看不惯,也没谁敢去她跟前找不痛快。
奚恒不仅对她加以“纵容”,而且果真如他所言,从未要求云琅来伺候。她在这个府上待得十分安心,可以说,她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舒心的时候。这让她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在他的羽翼下,她就能活得十分安心。
但云琅是从来不爱做梦的人,尤其是觊觎奚恒这种白日梦。她还是只相信,赚到手里的银子。
这日,她又领着小玉儿上了街,去采购用具。
“姑娘……你……你等等我……哎呦喂,累死了。”小玉儿张着两只手,气喘吁吁跟在身后。
云琅一个人疾步在前,左瞧瞧右看看,这摸摸那探探,直听到小玉儿的哀嚎,方才转过身。看她左右两只胳膊丁零当啷挂满了,手上还抱着高高一摞瓷碗,立刻笑着上前,帮她接过怀里的碗:“瞧我,一下走得急,竟是忘了还有这出。”
小玉儿这才松了口气:“姑娘,你看看这时辰,今日都买的差不多了,咱该回了吧。”
“碗是买着了,勺子还没挑着满意的呢,再看看,再看看。”
“不是!这勺子有啥可看的啊!那瓷器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随便买一捆不得了。”
“那不行,食物的器皿也要讲究一个搭配,才能叫人赏心悦目。”说笑间,抱着碗转过身,脚步生风地直往前走。小玉儿叹一口气,只好跟上。
“姑娘,咱这东西都购置得差不多了,那这推车呢?打推车可要点时间了,不能马虎,务必找个靠谱的木匠,省得我们叫人诓骗了去。”
云琅两手提溜着网袋,偏头一笑,“这个,我早就想好了。”
“我之前去了趟码头,找过吉旦哥哥了。”
小玉儿跺脚,恍然,“对哦!周吉旦!”
姑娘在明州最可依靠的人,就是周吉旦了。
云琅已经托周吉旦帮忙,找了个靠谱的木匠打一辆小推车。
云琅:“算算时间,推车应该还有段日子才能好,到时候我再去找他一趟。”
两个姑娘紧赶慢赶,连说带笑地,终于在日落前回了奚府。刚一到府门口,却见门两边的石狮子后,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怎么瞧着还有点眼熟?云琅俯身,凑上去瞧,惊道:“珠珠?!”
小姑娘闻声抬头,露出一张蜡黄的脸。她瞧着约莫十三四岁,扎着两个东倒西歪的双环髻,一身粗布麻裙,五官扁平。见到云琅来了,笑着咧开个大嘴,把那双绿豆眼挤得更小了。
她是周吉旦的妹妹,周珠珠。
“云琅姐姐!”珠珠冲到云琅怀里,环着她的腰,一下,眼泪就涌了上来。
云琅拍拍她的头,“珠珠,出什么事了吗?”
她扯着袖子,抹掉眼泪:“云琅姐姐,你快去劝劝我哥吧!我又不敢告诉阿娘知道,就怕他再这样逞强下去,真的要做个残废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着急,慢慢说。”
云琅听珠珠颠三倒四的一通哭诉,忙安抚好小姑娘,转身又回了揽月居,去摸索她那点本也不富裕的银子。
小玉儿看她找钱的背影,直叹气。她心疼姑娘,但是她也知道,周吉旦的事儿,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知玉河北,枫叶渡口。
这里是明州最繁忙的渡口,每天都有成百上千条船在这里卸货、载货,人声喧哗,货物琳琅。船,在这里,承载着各地的物资,带明州驶向繁华。
高高堆起的货品中,有无数的脚夫爬上爬下。他们个个褐衣短打,草鞋长裤,他们面目模糊,叫人无法分辨。那似乎也不重要,他们只是一条条健壮的臂膊,一双双有力的大腿,他们只是躯干和四肢。
柳眉生只消拨一拨琴弦,便能轻松拨倒他们咬牙一个月的苦干。
“来,我来吧。”周吉旦双手勒住麻绳,两腿一岔,屁股一沉,咬一咬牙将一捆粮袋扛到了背上。
“你行不行?”伙伴看他脸色青白,冷汗涔涔的模样,不由问道。
周吉旦扯出一个笑,头一摆:“瞧不起谁呢?滚一边去!”随后背着那堆比他人还要高出三尺的粮袋,脚往地上一踩,一步一步,晃悠悠地往码头走去。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绣鞋,兜着小巧玲珑的脚,停在他面前。他头也不抬,默不作声地绕开。那人却不依不饶,又拦了过来。
“嘿!我说你什么意……云琅?!”抬头见着来人,他脸色一变,绽开一个灿烂的笑,露着一口大白牙,昏沉沉的大眼陡然亮起,浓眉在额前舒展。
他急忙放下粮袋,两只手来回擦着脸上的汗,一脸窘迫:“云琅,你……你怎么来了!瞧我这幅样子……嘿嘿。”
云琅绷着个脸,也不说话,阴沉沉望着他。他脖子边有一条细细的长疤,衣襟之下,疤痕一直蜿蜒进了胸口。这是他当年为了救她出玉春苑,东窗事发后留下的鞭痕。
他总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莽莽撞撞,不计后果。脑子顶在脖子上,那就是个摆设。越想云琅脸色便越难看。
周吉旦见她如此,立刻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拧着两道粗眉恶狠狠道:“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现在就去给他一刀剁咯!”
云琅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欺负我?欺负过我的男人还少吗?你去把他们全都拉来,都给剁了啊!”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周吉旦慌了神,赶忙上去又要拉她,却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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