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庄澜序还未曾寻得机会去问询此事,掌门便已差人去唤他了。
传音的弟子毕恭毕敬地立于一侧,说道:“庄长老,掌门请您归座。”
他抬眸看了看时辰,已是不出半刻便会开始这大选。
他嗯了一声,理了理衣摆,没再回头看向薛寒鹜。
薛寒鹜自是同周遭人一同听见了这声“庄长老”。
他顿时顺着声音望过去,便只见庄澜序一个清冷的背影留给自己。
方才他没有意识到庄澜序的到来,竟是当着庄澜序的面说出了那他不应该“知晓”的真相。
上一世,他为了磋磨庄澜序,亦是弄了相似的事情出来。
那时候庄澜序便是寻了这个玉佩是他亲手所赠的理由。
他明了这次庄澜序依旧会用此般理由,便直直地拿了出来搪塞陈长老的小徒弟。
可始料未及的却是,庄澜序竟是为了自己,在这时刻走下高台。
薛寒鹜如同被一块巨石捆着,扔进了幽深的湖水中。
看着庄澜序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只觉自己再也浮不起来。
庄澜序跟着传话弟子回了台上。
他脑中有些混沌,却是怎般都想不通薛寒鹜是怎么知晓他说过此话的。
他想着那日,除却陈长老与他的小徒弟外——
可没有旁人知晓了。
但薛寒鹜说得言之凿凿,就仿若是他亲耳听闻一般。
难不成……那时薛寒鹜正在门外?
“许是如此吧。”庄澜序念了一句,算是抚慰了自己的疑窦。
方洲在一旁未曾听清,只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如此?”
庄澜序回了神,对他笑着摇摇头,说道:“大选开始了,先多瞧瞧吧。”
不论是何缘故,都不是此时便弃之薛寒鹜不理的理由。
他总有任务压身的。
大选之上人海乌央,庄澜序也逐渐投了心思下去。
遴选之人大多八岁到十二岁间,此正为入门修习的好时机。
但也有如薛寒鹜般年长些之人。
方洲在一旁拍了拍脸颊,说道:“这第一步最是无趣,先是叫他们输出灵力,测试是否符合最低的入门标准。”
庄澜序颔首:“其实这般并不算公平。虽是人有参差,但极上墟宗的外门弟子与世家大族的子弟,早便接触了灵修来,他们自是比寒门之子更容易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灵气。”
他朝着一旁努努嘴,便见一位穿着破旧的小男孩竟是一股脑地将一旁观赏用的锦鲤都炸了出来。
小男孩看着炸死的锦鲤,顿时哭了出来。
周遭皆是对手,但大多也是随意地安慰了他几句。
只有小男孩子身后的一位青衣少年,正面无变化地站着,就好似此事和他半分关系都没有。
只听闻测试官唤了他的名字,这才慢吞吞地上前,又慢吞吞地出手。
他的灵力纯净,但并不算得十分突出。
只是稳得就像是他本人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庄澜序摸了摸下巴,倒是对这灵力表现并不诧异。
而是总觉得这少年仿若似曾相识一般,约莫是原书中的一位配角吧。
他也未曾太过放在心上,只是继续等待着薛寒鹜的测试结果。
不多时,便轮到了薛寒鹜。
他抬眼向着庄澜序的方向望去。
庄澜序却是在与他四目相接的刹那之后,微微移开了几度。
薛寒鹜顿时如坠寒潭般,他慌了神。
即便是重活了两世,千余年,他依旧在对着庄澜序时明显得不知所措。
这世间他最怕的一件事——
便就是庄澜序不见了,又不再要他罢了。
测试官已是在一旁唤了他几声,薛寒鹜却像是浑身刚从冰窟之中捞出一般。
只天上地下、心中眼底,只余下了他小师叔一人罢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准备着舍弃了全部未来。
独独只想向他的小师叔奔赴而去。
不过刹那间,他便笃定了一切。
便是将所有的事实真相全然告诉庄澜序也好,什么都好。
他只想要留庄澜序在自己的身侧罢了。
庄澜序余光瞥见薛寒鹜的动作,顿时站了起来。
“他这是又要做那般?”他不明白,喃喃地念了一句,“他这又是要去哪?”
六年前薛寒鹜的那个大选机会,已然是因着原身作妖而失去了。
如今若是薛寒鹜再错过这一回,就没有下一次的回头路可以走了。
庄澜序见薛寒鹜的目光虽是虚弥,可仍是不住地看向自己,忙打了手势。
他也未曾同薛寒鹜约定过,只尝试着用了自己熟识的手势,妄图让薛寒鹜稍安勿躁。
他没成想薛寒鹜竟是真的懂得了他手势中的意图。
他眼见薛寒鹜的气息好似稳定了下来,对着自己微微张嘴,用唇语说道:“小师叔,抱歉。”
庄澜序长松了一口气,坐回了原位去。
方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庄澜序摇摇头,遮遮掩掩地把方才的情况同方洲言语了。
方洲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半晌才又说道:“你二人竟是默契十足。”
庄澜序一怔。
方洲说得没错。
他陡然又觉察不对。
可不对的地方多了,已然是叫他听成了茧子。
不愿再去多想。
如今只一颗心便全然系在台下的薛寒鹜身上,生怕薛寒鹜又状况不对。
薛寒鹜却是在瞧见了庄澜序的手势后,惊觉自己若是刚才真做了那般如逃兵的事情,定然是会叫他的小师叔更加失望的。
他回过神,便恭敬顺从地做了灵力检测。
即便是他有意控制着,可仍是显眼极了。
他的灵力醇厚,只消一眼,便引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去。
更是包括了极上墟宗的掌门。
庄澜序眼见掌门也未曾抑制住自己,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陡然站了起来。
掌门忙差人去问询,只道:“叫此人不必再进行后两场了,将他领到我身前来。”
满座皆惊。
所有挨近的长老皆是听得掌门所言,心中如明镜般了然——
掌门这是看上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了。
方洲兀自笑了一声,对着庄澜序说道:“如今却是不好了,庄师弟你的人,恐怕不再是你的人了。”
庄澜序捏紧了茶盏,许久才嗯了一声。
他也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想法。
只是有些酸涩,总觉得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如今却要转投于他人之家。
可另一方面又替薛寒鹜庆幸。
庆幸于薛寒鹜不必随着他这个半路穿书而来的人修习。
跟在掌门座下,定是会比跟着自己要好上许多的。
庄澜序揉了揉泛红的鼻尖,没再言语。
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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