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第一天,陈听舒就遇上件棘手的事:前天,那些被她踹飞的笔记本,竟都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桌兜里。
这些本子就跟自带病毒细菌似的,一早上她连碰都不敢碰,也不知道余野又是从哪旁敲侧击来的消息。
她发现,人一旦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中午校门一开,陈听舒和夏蔓就自觉往后操场走。
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着热血与汗水,投篮、欢呼声交织,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她们索性坐在观看台上看打球消磨时间。
一声哨响后世界仿佛安静了。
方阵前,男人穿着橄榄绿色速干体能短袖,双手背在身后,站得挺直,一身腱子肉甚是魁梧,他的脸上透着别样的精气神,吓得所有人一动不敢动。
流浪橘猫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空中枯叶徐徐降下,正巧擦过陈听舒的鼻尖,她被刺挠的揉了揉鼻子。
对上男人苍鹰般的锐目,她连忙挺直腰背,露出一副错了、不敢了的模样。
她是真怕男人当着全班面喊出那句“让你动了吗?动不知道打报告吗?”。
五分钟军姿罚站后,男人才缓缓吐掉嘴里的金属口哨,大着嗓门道:“先自觉跑四圈,集体热身完后,我会教三步上篮,后半节课测试,动作标准并投中的人就可以进行自由活动。”
又是三步上篮,陈听舒一通懊恼。初中到现在几乎每任体育老师都要考,她烦都烦死了。
世界上没有感同深受,只有同病相怜,夏蔓身上同样缺少体育细胞,她沮丧地吐槽:“怎么又是篮球啊,学点别的就不行嘛,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群男生迫不及待地跑向赛道,陈听舒拉着夏蔓也迅速跟上部队,她狡猾地挑眉头:“咱俩还跟以前一样?”
跑步先偷二圈,再假装练篮球拖到下课躲测试?
夏蔓瞬间get,比了个OK的手势。
自以为一切都已万事俱备,却不知她们一举一动都被身后的体委林秋南尽收眼底。
在第二圈即将抵达终点时,二人戏精附身似的,做作地大喘气。
陈听舒停在疏散的人群外,用手扇了扇风:“累死了。”
“可不嘛。”夏蔓叉腰,气喘吁吁的,“八百米真是要人小命。”
她们声音不偏不倚地落入体育老师耳朵里。陈听舒正准备跟上面前队伍热身,林秋南乍然冒了出来。
他端出课代表的架子,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们:“别演了,你两各差两圈。”
陈听舒、夏蔓:“……”
他屈起两根手指,指了指眼睛又冲向她们,一字一顿道:“夏蔓,我可一直盯着你两呢,别想弄虚作假。”
“……”
陈听舒简直恨透了林秋南,本来能躲过的三步上篮被他盯着练了大半节课。她也是倒霉,精准卡在下课铃响之前才通过测试。
课上汗液流失成分大,让她一下课猛的干完一瓶电解质水。
夏蔓站在水池边,用纸擦拭脸上的水珠:“你这么喝下去,下节课不得三分钟跑一趟厕所啊?”
陈听舒扔掉塑料瓶,俯身也洗了把汗津津的脸:“我打报告解决不就行了。”
“你敢么?”来自好姐妹的灵魂发问。
她什么脾性,夏蔓最清楚不过了。
不出十分钟,陈听舒就可以用实际行动回答刚才的问题。
那就是,她不敢。
看着讲台上眉飞色舞的物理老师,她内心极度纠结,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打断。
后半节课几乎是如芒在背般渡过的。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人还没从跑出教室就被班主任强制性撵了回来。
班里一直没管事班长是个大问题,在各科老师的diss下,杨琳趁着大课间连忙爬到一班教室。
班长说得好听点就是权威,通俗些就是裹着糖包衣的背锅仆人,自然是没人愿意竞争这个职位。
约莫过了三分钟,陈听舒前后左右的胡乱瞟,愣是没有勇士有当班委的想法。
“都没人想当吗?”杨琳闲适地喝了一口菊花茶,“大家都积极踊跃点啊。”
饶是忍者龟,也抵挡不住杨琳这般不休止的啰嗦。
起先,陈听舒还能强装镇定。最后,实在忍不了了,一鼓作气地干了十一年学生生涯以来一直没好意思做的事。
陈听舒举起手的那一秒,就好像废墟中乍现的一缕希望之光,杨琳挑眉,激动地宣扬:“好,那咱班正班长就定陈听舒了。”
陈听舒木讷:“。”
?
不是。
她真的只是...
单纯的想去个厕所而已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刚刚怎么就不听夏蔓的话呢!!!
为什么!要一口气闷完那瓶水!!!
见她还没放手,杨琳问:“班长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听舒脸颊烧红一片:“老师,我想去个洗手间。”
*
“小陈班长~”一进教室就听到夏蔓用波浪线般的挑逗口吻喊她,“有个不得了的事情要告诉你哦。”
陈听舒还不适应这个称呼,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啥事啊?”
“周五高一军训结束,下午要开迎新晚会,每个班最少得出一个节目。”夏蔓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如果没人报名,那就由班长大人上。”
陈听舒一时语塞。
真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把她扣进坑里去了。
都是那瓶水惹得祸。
她扭头大致扫了眼教室,班里男生个个都掉进书眼里了,别说唱歌跳舞,就算是上台诗朗诵都未必有人去。
陈听舒瞬间对杨琳方才的处境深有体会,她起身,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屈指可数的女生身上。
很快,她眼中的光芒被一点点磨灭。
师屹然从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矿泉水。
一进来,他目光潜意识地寻找某个身影,而她正顶张苦瓜脸发呆,一旁的好友还在揉她脑袋,像是在鼓励也像是安慰。
师屹然裹着一股清凉气息俯身,缓缓靠了过去:“怎么了这是?”
余光瞥见桌上多出的AD钙奶,陈听舒下巴离开手心。还没机会感谢,就被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打乱了呼吸节奏。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快抵鼻尖,陈听舒被吓到连连往后靠:“你,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她一直以来有个毛病,只要一紧张,说话就会打磕巴。
师屹然喉结滚了下,学她说话反问道:“你,你干嘛突然转头?”
林秋南反坐在前桌的凳子上,顺着好兄弟的话调侃道:“你同桌怎么当了班长还不高兴啊。”
陈听舒还记仇,疏懒地扫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微笑:“要不这班长给你当,让你高兴高兴?”
“我只是看老然当个副班都开心得不得了,非要请我喝饮料。”林秋南摇头看师屹然,“要不你接手正班,再请我一瓶?”
师屹然沉着脸:“滚。”
林秋南:“升官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不懂得把握呢。”
“我就乐意当副班,怎样?”师屹然眼未抬,脸上情绪没怎么变化。
陈听舒愣了下,顿时记起,刚才出教室前,杨琳确实说了还有副班长这件事。
方才杨琳讲迎新晚会的时候就她不在,所以她直言不讳道:“那咱班这个节目该怎么办?”
林秋南:“这多简单的事啊,你两会唱歌吗?”
“......”陈听舒面露无奈之色,“我会钢琴和葫芦丝,不会唱歌。”
让她唱歌堪比登天,她依稀记得初中音乐考试得了D,没少遭班里同学嘲笑,那段时间大家都在说她是一个有音感的音痴。
小时候,在同龄人兴趣爱好广泛时,陈听舒只知道看动画片;为此,陈家父母没少挖掘她的特长。
她听话,对所有事物都通彻。父母给她报了钢琴班,她周末写完作业,就会去学、去练;武术和散打对她也不在话下;独独声乐课怎么都学不会,甚至把培训班给唱倒闭了。
“你会乐器不会唱歌?不能吧。”林秋南明显不信,因为陈听舒的声音属于南方女孩儿那种甜腻软糯调,就好似春日潺潺溪流——轻柔润泽。
他始终坚信:声音好听的人,唱歌也差不到哪去。
像是被人戳到痛处,陈听舒没好气道:“谁规定会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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