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拾同卫彻疾驰了半日,方才在最近的关月城寻了个客栈落脚。
在去客栈前,卫彻特地带殷素拾去了趟布庄,给她挑了套男子的衣裳,让她换上。
她身上的道袍委实太过打眼,虽说那群蒙面人是冲着楼敏去,但那些人见过殷素拾,说不得会掉转枪头回来劫持她来要挟楼敏。
殷素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因而对于要乔装打扮这事是半点意见也无。
听到卫彻同布庄掌柜娘子说要两套男子衣裳,还好奇地问:“卫彻,你说我是扮你的小厮好?还是做你的同窗好?”
小道士语气里还带着点儿跃跃欲试,好似不管是做小厮,还是做同窗,都是极新鲜的事儿。
卫彻挑了两套质地上乘的月白团花丝绸长袍,温声道:“到清平观的这一路,委屈殷小道长做卫某的弟弟了。”
殷素拾瞄了瞄他高大挺拔的身量,又垂眸瞄了下自个儿的身量,默默接受了扮卫彻弟弟的安排。
换好衣裳,殷素拾从内室出来,边扯腰间的束带边碎碎道:“你们男子的衣裳穿起来倒是比道袍还要繁琐。”
旁边的掌柜娘子闻言便是一笑。
这小道长生得花容月貌婀娜有致,却叫那灰扑扑的道袍生生掩去了三分姿色。如今穿上男袍,倒是一下子亮眼了不少。
殷素拾好不容易束好腰封,又解了发,勉强束了个男髻。
卫彻瞧了眼殷素拾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上前一步,行至她的身后,道:“我替你重新束个发髻?”
殷素拾一愣。
卫彻亲自给她束发,这可是十七年来头一遭。
她轻咳了声,佯装镇定道:“那便有劳‘大哥’了。”
一声“大哥”说得卫彻动作一顿,旋即垂眸笑了笑,并未言语,只轻轻拆下殷素拾头顶的木簪,给她盘了个规整的发髻。
掌柜娘子悄悄望了这二人一眼。
只见正在绾发髻的郎君眉眼含笑,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俊秀。而他身前的小姑娘长睫微垂,目光往后斜着,偷偷望着郎君垂下的袖摆。
当真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偏生这二人好似都不知晓对方的心意。
掌柜娘子年岁已然不小,早就过了春心萌动的慕少艾之年,可这会瞧着殷素拾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十六七八的豆蔻年华。
卫彻付账时,还笑眯眯地同他道:“公子与那位小道长真是郎才女貌。”
卫彻怔了下,瞥了眼站在铺子外等着他的殷素拾,淡淡笑了下,而后云淡风轻地道了声谢,出了布庄。
殷素拾正在廊下理着箭袖,见卫彻出来,也没注意到他微妙的神色,自顾挥了挥袖子,道:“还是宽大些的袖子好,宽袖子才能彰显出我的仙风道骨来。”
卫彻拿折扇轻敲了下她的头,“先保住命,命没了,再仙风道骨也无用。”
殷素拾一想也是,她觑着卫彻,忽然觉着有点不好意思。
若不是她,卫彻也不必缓下行程,先护送她到清平观去。这位簪缨世家的大公子,往常出门,身边至少有两名随从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这大抵是头一回出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殷素拾摸了摸卫彻给她盘的男髻,缓过那阵不好意思的情绪后,便又感动起来。
“卫彻你放心,这两套衣裳的银子,等回了青云观,我一定会还你。还有这几日的吃穿用度,都算我的。”怕卫彻担心她还不起银子,她又赶忙解释道:“师父说我如今卜卦能力大有长进,已经可以出师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如今已经有了算卦挣银子的能力了。
说来也是够窘迫的,殷素拾此番出行,银子都在大师姐那,大师姐急着追仇人,也没给她留点儿路费,她身上就揣了一小袋铜钱,连一个箭袖都付不起。
好在卫彻身上银子多,若不然,这一路只能餐风饮露了。
卫彻手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掩住唇角的笑意,清润的声嗓淡淡“嗯”了声:“那就多谢殷小道长了。”
殷素拾自觉她的脸皮还算厚,听见卫彻的道谢,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回了声“不客气”。
只可惜夜里下榻客栈后,她厚脸皮的功力比之往常稍稍差了些。
如今二人同行,且还是以兄弟之名一同赶路,为了避免会有蒙面人偷袭,卫彻定房时,自然是只定一间。
殷素拾自小生于道观,在男女大防上实则比一般姑娘要看淡许多。毕竟在道观里也曾同几位师兄师姐在静室里彻夜论道过,论道到后来,累了乏了,在草席上和衣而眠也是常有之事。
更遑论,卫彻此人她是再信任不过了,他们二人之间,要真说谁有歹心,那多半也是她。
卫彻定的天字号房分内外室,内室有床,外室有榻,中间一扇帘子隔开,挡住了视线。
殷素拾侧躺在内室的架子床里,望向帘子外那道影影倬倬的背影,再一次感叹卫彻这一路当真是委屈。
没得床睡就不说了,还要像个小丫鬟似的给她守夜。外头那矮榻又矮又小,他这样身高八尺的男子躺在上头,怕是连腿都伸不开。
便是脸皮再厚,她也觉着过意不去。
殷素拾想了想,便赤脚下了榻,掀开帘子,望着靠坐在榻上的卫彻,道:“卫彻,咱们还是轮着守夜吧,下半夜换我来守夜。”
她这话音刚落地,殷素拾便见卫彻倏地别过了头,缓声提醒她:“你下回下榻,记得着鞋履。”
殷素拾这才垂眸望着自个儿光秃秃的脚,十根青葱似的莹白脚趾下意识蜷了下。
她抬头打量着别开头却又面色淡定的卫彻,纳闷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赤脚的模样,五年前你还握着我的脚给我包扎脚背上的伤口呢,那会你可不像今儿这般扭捏。”
卫彻揉了下眉心,“五年前你才十二岁。”
“难不成我长了五岁,你就要同我生分了?”
殷素拾细细一想,可不是生分么?
小的时候卫彻对她同对菀菀其实是没甚差别的,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亲切。可自打两年前她及笄后,他忽然就对她生分了许多,也不唤她的名儿了,转而客客气气叫她“殷小道长”。
起初他喊她殷小道长,她还觉着挺威风的。可这会结合起他生分的举止,这称呼瞬时就不威风了。不仅不威风,还很讽刺。
卫彻听出她话里的委屈,只好扭过头同她对视。
小姑娘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干干净净的眼黑白分明,跟黑曜石一般,里头除了一丝淡淡的委屈便再无旁的情绪,也无半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娇羞。
简而言之,就是没开窍。
卫彻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同你生分。”
殷素拾定定看他,见他面色还算真诚,方才满意道:“那我下半夜过来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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