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恒走在前方面色如常,步伐稳健,半点都没有被这阴冷的气氛所影响。
过了一炷香,傅宣恒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容妙抬眼望着他的背影,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到了。”
容妙顺着他的目光朝左侧的方向望去,狱卒将铁门的锁打开,傅宣恒又重新迈开了步子朝里面走去。
容妙迟疑了一瞬,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并不逼仄,但甚至没有一张床铺。青石铺的地板上浮着灰尘,房间上方有一个极小的窗子通风,借着这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
里面血腥味几乎浓郁得要化作实质,让人几欲作呕。
阳光穿过小窗投到地面上,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容妙微微眯起了眼睛。地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乱发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身上的囚服被鲜血浸染,已经干涸成深褐色。
容妙进了房间后才发现,里头不只有血腥味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恐怕是怕这人受不住刑死了,才会在用刑后又特意派人医治他。
那男人倚靠着墙壁,双手无力地垂下身侧,可怖的是手上的指甲都已经没了,手背上更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口。
他的头颅耷拉下来,要不是胸膛处还有微弱的起伏,容妙真的会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傅宣恒朝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粗着嗓子道:“起来了。”
那人的身子摇晃着,直到那侍卫叫了好几声,他才迟钝地抬起头来。
容妙倏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人露出的脸。
怎么会是他——
那男人布满红血丝的混沌眼睛迟缓地落在站在他面前的傅宣恒身上。
傅宣恒站在原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勾了勾唇,侧过身转头说道:“容姑娘看看到底眼不眼熟。”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容妙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熟悉的眉眼让原本已经备受折磨逐渐麻木的王弘译一怔,瞳孔急剧地收缩。
他干涩到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眼睛也终于起了波澜。
“……”
傅宣恒观察着两人的神色,琥珀色的眼眸一深,“看来是认识。”
容妙抿了抿唇,眉眼也逐渐冷了下来,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傅宣恒,“陛下今日让我恐怕不只是为了让我认人吧。”
傅宣恒轻啧了一声,无奈地道:“朕还是觉着你先前那副模样更惹人喜爱。”
现在这副模样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容妙轻呵了声没有接话,重新将视线移到王弘译的身上。
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永明郡主口中的那个人会是他。
永明郡主只提起,那人的眉心处有一道疤,长相清俊眼神却十分阴翳。
原先永明郡主为了讨好萧老夫人便常去镇国公府做客,为了更好的得到萧翊的消息,她甚至借由萧家三房四房的手往镇国公府安插人手。
她那日将王弘译带进镇国公府,设计让人支开镇国公书房的人好窃取情报。
虽然王弘译得到了情报却无法顺利将消息传递出去,便让永明郡主联系了太后。
容妙沉默着垂下长睫,瞥了眼一旁的傅宣恒,走出了牢房。
“陛下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她没有回头,却能够确认傅宣恒会跟出来。
傅宣恒盯着她的身影,“朕要你撬开他的嘴。”
“陛下的诏狱与刑具如此厉害,都没办法让他开口吗?”
“他是傅宣朗留的后手,晋阳的情报也是他泄露出去的。如今萧翊生死未卜,晋阳那边胡人同晋军大肆作乱,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流民激增。草原各部族已经准备入关了,这样下去不止是晋阳,其他的地方都要沦陷。”
晋阳本就是军事关隘,因其地势成为抵抗胡人的屏障。
可如今晋阳城早与胡人勾结,晋阳交通发达更有水运。
容妙的檀口微张,即便她并不接触军事,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她沉默了半晌,“那萧翊那边呢?”
傅宣恒顿了顿,“……朕已经派人搜寻萧翊的下落了。”
过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萧翊,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容妙的鼻腔中仍是难闻的气味在蔓延,诏狱里阴冷的气温仿佛沁入肺腑之中,她几度张开了口却始终没能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
……
王弘译身上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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