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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旧疾

小说:

弑月神

作者:

赤焰狂魔库洛米

分类:

古典言情

而在车厢中,弑月因昏睡两日,身体复元大半,已醒转过来。

睁开眼后第一句话便是:“谁救的我们?”

独孤河似有些忸怩,本来一脸和煦笑容微微阴沉下来。

还是一旁休整的沉瑟道:“聂予慈。”

弑月心中惊诧,不免脱口而出道:“没想到她行动如此及时。”

独孤河闻言双眸又冷了几分,道:“只是不知道齐家都不知我们的行踪,她怎么知道的。”

弑月思索片刻,觉得的确有疑点,但此刻马车的确是前往杭州的道路,且聂予慈刚刚救了自己,若自己反倒质疑她的消息来源,不免有些忘恩负义,只能道:“聂家璇玑阁消息灵通,兴许是那里得知的。”

独孤河不置可否,又道:“此刻聂家虽已战胜,但也是人仰马翻,她怎有闲情雅致来这里。”

弑月觉出几分阴阳怪气,不满道:“她是为了救我们才来,再者你不是也抛下独孤家的事来跟着我们么?”

登时独孤河面色一变,默默一言不发,背过弑月,盘腿坐下,面向车壁。

沉瑟冷眼瞧见二人的口角,抿抿嘴,离开车厢去外面骑马。

弑月话一出口便自知有些失言,加之沉瑟离家,又觉得是沉瑟被自己二人弄出的尴尬气氛逼走,心中更加后悔。

自己本意也只是想感谢独孤河一路陪伴,便挪到独孤河身后,轻声问:“你生气了么?”

许久,独孤河闷声道:“我的确有些生气。有时总会觉得我们在渐行渐远,虚破的理想是希望平息纷争,但我作为独孤家的继承人,必然不可能与他成为同路人。”

弑月垂眸,望向地面,自己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弑月城向来隐居避世,并不会干涉中原武林的纷争,是战是和,是兴是亡,都与自己并无太多关系。

也从未预想过他们之间的裂痕早已注定。虚破秉性悲天悯人,心怀天下,他注定要用生命去维护太平。然而此次纷争究其根本是独孤家挑起,虽不是独孤河亲手操纵,但也是他母亲搅动风云,无论如何,独孤河终究是独孤家的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几乎是他的本能,这样两个人,的确逐渐走向两极,而她似乎逐渐到了必须做一个选择的境地。

如果,她在心中对自己悄声道,如果他们都可以舍弃这一切,回到秘境中的弑月城,去过与世无争遗世独立的生活,是不是就不必这样辛苦。

至于阿底提之经,她已经感到厌倦,似乎那已是欲望与纷争的源头,虽然,她自己也很清楚,真正难以了结的,是人心中万年难以了结的倾轧。

这些问题庞大复杂又无处不在,犹如层层蛛网,似要将他们团团包裹。她缓缓垂下额头,抵在独孤河背上,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话语都失去力气,只能软弱退避地飘落在地上。

***

已是盛夏,杭州湖光山色交相映,天光云影共徘徊。十里荷花,水树乱莺,犹如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闯入画卷之中,那湍急不安的马蹄声几乎破坏了这祥和瑰丽的景致,游人们纷纷驻足回首。

杭州最大的药铺瑞安堂的掌柜正在柜台后清账,忽然见到一位女子站在门槛外。

女子身穿一袭道袍,方额广颐,眉眼细长,周身流走着仙风道骨。

“客官想买点什么?”伙计立刻上前招呼。

女子却微微摇头,并不发一言,取出一枚玉佩举起。伙计不解,忙求助掌柜。掌柜眼尖望见,神色一变,箭步上前亲自接待。

“原是灵隐书院的人,我们入后室详谈。”

二人走进后室,许久,一辆马车风驰电掣,径直在瑞安堂前停下。

没多久,伙计惊慌失措地冲出大街。

马车再次逐渐行驶,只是原本的五人只剩两人。

最终停在灵隐书院前。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①明明应该游人如织的西湖畔,此处却格外人烟寂寥,似乎人们有意无意远离灵隐书院,使得本来文雅绰约的匾额上四个字现出一股格格不入的晦暗阴沉。

弑月率先下马,走进书院大门,环视一番却空无一人,不禁心中起疑。

独孤河紧随其后,望见院中肃穆寥落,只是阒然无声,也渐渐觉出不对劲。

“真是没想到刚到瑞安堂,掌柜就无故暴毙。”独孤河道

“听伙计说,掌柜素有心疾,一直勉力支撑,但是否有些凑巧。”弑月蹙眉。

“龙獠留下的消息也没有找到,的确让人不得不生疑。”独孤河道,“不过,这件事就让虚破他们去操心吧,我们先找到山知野。”

眼前青霭隐隐,苍翠欲染,空中弥漫一股澄澈的碧意,盛夏之际也格外清凉,偶尔几声婉转悠长的鸟鸣,院中更显空寂幽邃。

独孤河在前面一路小心戒备,但无论任何角落都了无人迹,甚至像是此地已许久无人居住一般。

莫非,观宙口中的灵隐书院已成为一座鬼地?

弑月心中隐隐不安,眼前的圆林景致虽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但仍让人无端感到一股莫名的渗人。

一阵微风吹来,弑月忽然注意到侧面的窗户中似乎有烛火闪烁,忙疾步上前探查,镂空花窗内,一架架纯白屏风胡乱放置,犹如迷宫,另有大量作画的宣纸绢布凌乱四散,衬得这个屋子犹如雪洞,内中似有人影,模糊不清。

弑月当机立断,正欲推门进去,独孤河阻拦道:“里面情况未知,还是我进去吧。”

因言之有理,弑月也不忸怩,点点头。

独孤河推门进去,瞬间一股尘土和纸张气息,犹如一段早已被忘却的陈年旧事。地上宣纸随风飘动,犹如群蝶起飞,在二人面前上下蹁跹。

弑月望着眼前景物,莫名一阵悲凉,似乎这里不管有没有人,但太过寂寥,甚至,让她想到母亲也曾积年累月的将自己封闭在朔望楼中,年幼的她如刚才那般,只能透过雕花窗户,窥视里面母亲的身影。

这里的人应该也如母亲一般,深陷往事的泥沼之中。

“有人么?”独孤河问。

并无人回答。

继续前行,脚下宣纸仿若落叶一般簌簌有声,这里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一个洞穴。

忽然烛火忽闪忽烁,映衬着壁上一个人影犹如涟漪般荡漾开。

独孤河眼疾手快,将弑月护在身后,正欲将眼前屏风推倒,但弑月莫名心头传来一阵不忍,抓住他的手腕,摇摇头。

四周全是层层叠叠的纯白屏风,二人一前一后,小心避开,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影所在。

弑月清清嗓子,朗声道:“我们是分野相师观宙邀请而来,并无恶意,只是见院中无人,请求告知观宙下落?”

许久,犹如山谷回音,一声微弱又辽远的苍老声音传来:“你是……你是……”

弑月与独孤河对望一眼,虽觉得有些鲁莽,还是回答:“我是弑月神。”

下一刻,几乎所有的屏风应声倒地,所有宣纸绢布振翅欲飞,掀起阵阵长风,将二人衣袂吹去。

弑月不由自主举起手臂挡住眼睛,独孤河忙欲带她退出屋子,但纷飞的白纸后面,一个清癯苍白的身影现身。

他一头花白的长发及地,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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