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进攻起初林林总总有几起,不过一马当先皆铩羽而归,武林上下自然有所忌惮,不敢再轻举妄动。
直到三日后,是个晴天,春光正好。
虚破因为近来事多,在花园的了然亭中摆酒,请炼影堂中人都来乐一乐。
莺飞草长,春意盎然,桃李争辉,蝴蝶翩跹。
众人兴致虽高,也不敢松懈,都只随意浅尝辄止。
虚破没有喝酒,他的身体已不能再喝酒。所以他还是在雕刻他的小老虎。
“这个刻完了,就送给你。”虚破对弑月笑道。
有桃花花瓣落在弑月的酒杯里,她出神片刻,望着桃花犹如一叶小舟在绿酒中荡漾,却骤然闻到一股极其香甜的花香。
浓烈馥郁,张扬舞爪,像是空气中都有着股香气在搅动。
如今花园中能有如此霸道的花香么?
她有些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又有一只蝴蝶停在她的酒杯上。便略带好奇地端详这只蝴蝶。
这是一只闪蓝凤眼蝶,一只只分布于剑南道以南的蝴蝶。正一张一合,姿态优美,羽翼上似有眼睛眨动。
悠哉悠哉地眨动。
随着这只眼睛的眨动,她感到似乎眼中一切都逐渐缓慢。
下一刻,虚破飞速探身,夺过酒杯,砸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刻,沉瑟抽剑,将蝴蝶削成两节。
蝴蝶悠悠落在桌上,翅膀犹自颤抖。
但眼睛已不再眨动。
独孤河正欲说什么,却被弑月一把拽住,捂住口鼻,连连避至亭子之外。
那蝴蝶的残尸已渐渐融化,竟然在石桌上烧出一个小洞。
众人骇然,许久,沉瑟才低声道:“无量门。”
像是听到她的召唤,远处一个身影跳上围墙。
极其灵动轻健的身影。
转瞬间,已赤脚塌在蝴蝶烧出的小洞上。
这是一个光洁黧黑,从容自在的女人,身着花团锦簇五彩斑斓的苗疆服饰,笑意盈盈,齿如瓠犀。
“无量门,蒙雌阿依莫,见过练影堂主人。”
虚破尽力笑道:“久闻无量门神出鬼没,今日得掌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我不懂你们这些汉人文绉绉的话,我就直说吧,听见说阿底提在你们这里,让我看一看,好不好?”阿依莫笑得如孩童般纯真。
“教主何必拿在下开玩笑,那阿底提是弑月城的圣物,怎会在这里?”
“那么,弑月城主人可否出来一见?”阿依莫歪头笑道。
弑月向前迈步,挡在虚破身前。
阿依莫打量她半晌,却拍手笑道:“我喜欢你的眼睛。”
弑月正莫名其妙,阿依莫又道:“既然我赞美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好处?”
弑月微微惊异,但思索片刻,竟觉得有点道理,便道:“我也喜欢你的牙齿。”
阿依莫一听,爽朗大笑:“真的么?谢谢你。”
突然双眸一沉,现出狡黠:“可这样不够哦,阿底提我是无论如何都得看看。”
说完快如闪电般扑向弑月。
弑月不得不承认,她从入江湖到现在,从未见过如此迅疾鬼魅的身形。
没有人能练出这样的步法,除非和她训练的不是人。
弑月从光中抽剑,横劈过去。对方却轻巧躲过,点向自己的后颈。急急转身,左手聚光成飞镖,猛烈一掌,凌厉四射,只浅浅挨过她的衣角。
更何况此前的蝴蝶已昭示阿依莫用毒手段之高出神入化,攻击之余还要防备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两人登时化为两团光影,上下翻飞,周旋腾挪,斗得难分伯仲。
弑月在城中时,母亲日复一日地教授她一种身形步法,是根据天上星辰排列交错参悟而来。天上星辰并非循故袭常,自然那步法也是瞬息万变。
但万变不离其宗。
她每日的功课,就是仰望星空,不断参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当然昨晚也没有例外。
昨晚的星辰璀璨,荧惑星入太微垣,犯帝坐之星,又自端门星出了太微垣。似不和寻常路线。
阿依莫身形诡秘莫测,但并非无迹可寻,便如星辰一般,总有轨迹约束。
轨迹,轨迹,弑月脑中回想昨夜的荧惑星,突然心头灵光一闪,在阿依莫即将闪避之时,突然回剑,反而一击刺向阿依莫刚刚已经停留过的石椅上,明明空无一物,剑却触到一抹温软。
阿依莫突然面色大变,几个翻身逃至围墙上,左脚上已有一闪血迹。
然而笑容依旧豪迈:“好,好,好,我混迹江湖数十载,你是第一个能刺中我左脚的人,我还是很不甘心,但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好,所以就先走啦。”
说完,跳下围墙,消失不见。
沉瑟制止住想去追的侍女。虚破疲倦起身,勉强笑道:“蒙雌阿依莫可是江湖上极为难缠的对手,你竟然可以让她干脆抽身。”
弑月低头,望向手中的修光剑,因并非满月夜,剑光芒微弱。
但这一胜,的确让她心情舒畅。
可是下一刻,虚破却剧烈咳嗽起来。
一口鲜血沥在他的掌心,顿时染红本来攥在手心的石虎。
“你中毒了。”沉瑟镇定道。
弑月飞奔而去,忙检查虚破的脸庞,果然眼中现出玫红血线,鲜血中也夹杂一股微弱的花香。
那只蝴蝶的毒,已经发作。
众人中虚破体质最弱,故而中毒最深。
沉瑟当机立断,一掌推在虚破后背,缓缓运功,逼虚破吐出毒血。
弑月揪心,待沉瑟运功完,忙接过虚破,听见他微弱的呼吸中,是断断续续的:“沉瑟......你没事吧......”
“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沉瑟站起身,低声道。
“不行。”弑月噙泪怒道,“我一定要救他。”
“阿底提可以救他。”沉瑟悄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弑月立即问。
“我母亲可以救他。”沉瑟闭上眼。
“咳,咳。”虚破虚弱咳嗽两声,终于醒转,气若游丝道:“你怎么哭了,我已经没事了......”
泪水依然划过面颊,她此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幼年舍命救她的人,她在这世上或许是唯一的血亲。
已经无法再留住自己的生命。
“沉瑟不是说了么,她母亲可以救我。”虚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们快去吧。”弑月心急如焚。
“这是多少年的顽疾,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虚破摇头,扶着弑月缓缓站起。
此时沉瑟已从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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