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陷入高烧之中,昏昏沉沉。
不知不觉间,她又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很多张人的脸,一会是谢岐,一会是孟文英,一会又是王汝芝。
“真幸运呀,昭昭妹妹,”梦境里的王汝芝无辜地皱着眉头,她稚嫩明媚,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似乎很是费解,“上元灯节,你怎么就好好地回来了呢?怎么会是小侯爷救下了你呢?”
“妹妹,别怕,别怕。”她拍着她发抖的肩头,似乎觉得她身上很冷,不解地又摸了摸,咦了一下,笑嘻嘻道,“妹妹受此大难,还是要去清风寺里拜一拜,去去晦气才好呀,就让我这个做姐姐的陪你去吧,好不好呀?”
镜头一晃,又转到了清风寺,夹道中出现了那一道如松如竹的清瘦身影。那人立在微风竹影下,萧萧肃肃,如同清风朗月。
孟文英转头,朝她看去,风卷动着他宽大的素白衣诀,在竹影下飘逸拂动。
见到是她,他清俊的脸庞浮出笑意,似乎很是高兴,“王姑娘,那一日你去了哪里?你可还好?”
玉昭见到故人,心中也十分感触,“承蒙孟公子关心,小女子……平安无事。”
孟文英微笑,“看到你如今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与你失散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你。”
他看上去气色不太好,比起上元节又消瘦了一些,似乎真的像是很关心她的安危一样。
玉昭心中一动,不由一暖。她何德何能,能得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这般挂怀。
“孟公子……怎么在这里?”
“哦。”孟文英这才似是想起了正事,正了正脸色,叹一口气,道,“来这里祭奠家父。说来惭愧,我如今赴长安赶考,无法回到故地,只得来这里拜一拜香火,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玉昭不由一怔,原来他也失去了父亲吗?
她心中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情谊出来,微微一笑,安慰他道,“家父知你如此孝顺,必然欣慰。祝孟公子早日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以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听说清风寺的香火很是灵验,那就借你吉言了。”孟文英莞尔一笑,道,“我如今漂泊在外,每每看到长安城的一草一木,心中也很是感怀,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求早日榜上有名,荣归故地,也不算辱了家族的厚望。”
玉昭心中更是感触。漂泊在外,她何尝又不是漂泊一人呢。
萧萧竹影拂动,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去。
王汝芝早就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男女大防,玉昭怕待在这里被人看到说闲话,拜别后便要匆匆离去,却不小心踩上了一片隐秘的青苔,差点就要滑下去。
孟文英急忙拉她,“小心!”
“你们在干什么。”
不见了的王汝芝在这时突然出现,身后还跟着赶过来的王玉楼,以及身边的另一个高挑青年。
箭袖轻袍的青年似是匆匆而来,还是一身让人熟悉的绛紫色,双目灼灼,薄唇紧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画面,俊美的面色上浮现出几分错愕。
高长的马尾在风中拂动着,他甚至没有看一旁的孟文英一眼,就这样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眼中似乎还有一些玉昭看不懂的别的情绪。
玉昭看到谢岐,整个人都僵住了。
四面八方的人就这样一瞬间朝她涌了过来。她看到了故作惊讶的王汝芝捂了捂嘴,笑道,“哎呀,这不是上元节那夜拼命在找妹妹的公子吗?我倒是忘了,想来你们二人也是有缘,几天不见,竟是跑到这里互诉衷肠来了。”
孟文英看到三道如同审讯一般的视线落向玉昭,心中一沉,松开了纤纤素手,本能地来到玉昭身前,将她护住。
“姑娘明鉴。我与王姑娘只是在这里碰巧遇到,并非所言如此。”
玉昭便看到了谢岐的目光一瞬间落到了孟文英的身上,轻蔑的如同在看一个垃圾。
王玉楼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他也是最快恢复过来的,笑了笑,温和道,“好了,想来是一场误会而已。”
王汝芝急言,“可是……”
“闭嘴。”
王玉楼轻斥,温和的语调却有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力道。王汝芝噤声。
王玉楼冲孟文英礼貌地点了点头,淡淡的点到为止,随后又冲玉昭招了招手,微笑温和道,“表妹,过来吧,我们回家了。”
玉昭只得默默跟上前去,她不好说话,只能感激地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孟文英,孟文英也朝她点了点头,双目一对,彼此之间无声胜有声。
忽的一声嗤笑声传来,熟悉又轻蔑。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很不合时宜。玉昭猛地垂下头去。
她头也不敢回,默默地跟在三人身后离开,走路的途中,脚步若有若无地贴近王玉楼,其他的两人,她哪个也不想沾。
旁边的那人始终抱着双臂,不紧不慢地散漫随着,没有靠过来的意思。
四人走出清风寺,等到王玉楼叫着王汝芝去套马车的功夫,玉昭还未转身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沉香味,猛然心中一紧。
谢岐俯下身,伸出一臂轻轻松松地困住她,“表妹,你不解释一下的吗?”
玉昭不知道为什么要同他解释,可是他此刻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好像她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她心里于是真的生出一股微妙的心虚来,侧过脸去,不去看谢岐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我与孟公子之间萍水相逢,清清白白。”
“是吗?萍水相逢,那你怎知他姓孟呢?”谢岐眯起双眼,慢悠悠道,“上元节都过了这么些天,他怎会一直在找你?又怎会这么巧地与你在这里见面?表妹,说出去你信吗?”
玉昭心里本就乱糟糟的,又怕等会王玉楼二人回来撞见这一幕,为了快些脱身,难得说了一句重话,“信不信随便你,快放开我。”
谢岐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出来,半晌后,冷哼了一声,终于还是慢悠悠放开了她,“我是不会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回去的。”
“你要干什么?”玉昭慌了,“你不要动他!”
“表妹怎么管起我来了?”谢岐幽幽一笑,“你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我只是看他心存不轨,略微惩戒一下罢了,表妹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我!”玉昭哑口无言,差点被他绕了进去,重新强调,“我跟他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你不要伤害无辜!”
“伤害无辜?表妹莫不是忘了那夜救下你的人,”谢岐悠悠道,“可是我啊。你现在是在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来指责你的救命恩人吗?”
玉昭又语塞住了,面对谢岐,她好像永远都说不过他。
谢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帕子,不由分说地扯过她被孟文英拉住的手,一根一根擦拭着她的手指,似乎嫌弃她的手上沾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擦完之后,他扔掉帕子,一脚踩在地上。
“表妹,这样的“萍水相逢”,最好别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玉昭张口便想反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见不见谁,又与你何干?
可是她说不出口,谢岐此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谢岐长身俯下,凑到她愠红的耳边,语气低缓,却是满满的威胁,“再让我看到他碰你,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镜头急转直下,那个死不瞑目的士兵惨白发青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谢岐提着血淋淋的头颅,俯身对她低语,依旧带着笑意,“表妹,你看呀。”
玉昭啊的一声,从噩梦中猝然惊醒。
声音惊醒了正在侍候的仆人,一屋子的仆人如同惊鹊一般,纷纷跪在了地上。
坐在床边为她擦汗的女婢也惊了一跳,随即放下手中汗巾,也跪了下去,“姑娘醒了。”
玉昭惊魂未定地坐起身,恍惚凝视着地上的女婢。
她不是秋胧。
刚刚亮起来的美眸又黯淡了下去。
地上的女婢大着胆子,抬头看上玉昭,“姑娘昏迷了两天两夜,可是有哪里感到不适?”
自己竟然昏迷了两天两夜?
玉昭愕然,忙让一众女婢起身,“快起来。”
一开口,声音便传来久未言语的嘶哑拉扯感,玉昭怔了怔。
这位女婢最为大胆,又凑到了玉昭身前,声音温柔,“姑娘,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玉昭昏迷中只觉得有人将她揽在怀中,吹热了药,再将温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温柔又细致,迷迷糊糊中她以为此人是秋胧,没想到是眼前的女婢,心中不免生出感激,“我昏迷的这几日,多亏了你为我喂水喝药,辛苦你了。”
女婢愣了愣,脸上有些错愕,但很快压了下去,俯首垂目,“这本是做奴婢的本分罢了。”
说完这些话后,空气又沉默了下去。
女婢又大着胆子抬起脸,悄悄看着眼前的貌美女郎怔怔地坐在床上,似乎还未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痴住。
这姑娘生的可真是美,一身亵衣素白如洗,大病抽丝下皮肤苍白似雪,竟有一种仙风道骨、却又孱弱无依的美,这般颜色,难怪侯爷对她尽心尽力,连喂药喂水都不假她人之手。
女婢看的心中不忍,想了想,忍不住劝道,“姑娘不必伤怀,无论怎样,总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玉昭眸光一荡,似是受到了触动。
她又想起了谢岐手刃的那几个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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