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他的思考变得很慢，像幽灵一样跟着梦境里的自己移动。
看见自己因为心急救人被一起绑架，他在押送途中醒来，试图与绑匪谈判：
“你们要钱吗？我是布鲁斯·韦恩，哥谭那个韦恩，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放了我们！”
天真的韦恩少爷还在苦苦恳求，试图用金钱打动这些绑匪，买下一条生路。
可黑衣绑匪只觉得吵闹，将他拖出去狠狠揍了一顿，唾沫飞溅到脸上，身上私人定制的外套也被划破。
“少爷？这里没有什么少爷，都是上头要的货！”
为首的绑匪拎起他的衣领，冷笑中带着无尽的恶意：“你今天就会知道，钱是很好，但钱也买不了你的命！”
布鲁斯被重重扔进货厢里，浑身泛起尖锐的疼痛。
他死死咬着牙，咸腥的血味在口中蔓延，却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布鲁斯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钱财，那这些人为什么要犯罪呢？
他和一群孩子一起被关在笼子里押送。
锈迹斑斑的铁笼，就像是市场上贩卖牲畜的人手里提着的囚笼，没有人的自由，更没有人的尊严。
布鲁斯将一切都深深看在眼里，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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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带到了一片沙漠。
远处的戈壁上，隐约有些残存的铁笼和石头搭建的房屋，外围已经倒塌得只剩下残桓断壁。
风沙在眼前蔓延，领头人的抱怨声顺着风传到他的耳里：
“动静闹得太大了，抓不到那么多孩子了……条.子追得紧，数目不够能不能通融通融……”
逐渐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一声枪响结束。
布鲁斯蜷缩在铁笼角落，视线随着板车向前移动。
他看见了那个拒绝金钱交易，不可一世的绑匪头领倒在血泊中，瞪大双眼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空茫的眼里什么也没有。
布鲁斯收回目光，眉头蹙起，他感到更加困惑与迷茫。
很快，他和其他孩子一起被押送进了昏暗的四人囚室。
生锈的铁门隔绝了所有光线与声音，他们在黑暗中抱团取暖，在啜泣声中入睡，又很快被风吹草动惊醒。
在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之时，铁门上的探视窗打开。
外面递进来一个铁盘，上面放着四个面包和一小瓶水。
饥饿吞噬了理智，孩子们都像疯了一样争抢铁盘上的食物。
布鲁斯手里攥着一小块面包，退回到黑暗里。
他借着探视窗口照进来的光线，看清了囚室的场景：
三个原本应该在父母庇佑下幸福成长的孩子，此刻就像沟渠里犯了狂犬病的流浪狗，互相撕咬，打斗，只为了抢地上那块脏污干瘪的面包。
他将手里的面包掰成两半，将更大的那半不着痕迹地丢到被不断挤出争夺圈，最瘦弱的孩子的脚边。
布鲁斯将手里剩下的面包咽下，这是他此生吃过的，最硬最干的面包，膈得他有些反胃。
就在这时，广播里宣布了食物的获取方式。
是投票，每个囚室票选出一个“幸运儿”出来接受实验，投中“幸运儿”的人获得食物，没有投中或弃权的人没有食物。
布鲁斯察觉到规则里的漏洞，没有规定食物的发放规则，如果也是像这样直接扔进来，那没有食物的孩子也能用暴力抢夺。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一轮投票已经开始。
那个在争抢食物时，打架最凶狠的棕发少年死死盯着布鲁斯：
“我听见了，你说过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既然是阔佬，应该很愿意帮助我们这些穷人吧？！”
他的笑容里带着深深的恶意和恐惧，另外两人默不作声，但向他聚拢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布鲁斯沉默下来，他还试想过怎么联合其他孩子配合他，制造混乱，寻找逃脱的办法，但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击。
他被蒙着头带到了实验室，四肢被冰冷的铁环束缚。
失去视觉后听觉会变得更加敏锐，他听见有人推门进入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有两个人。
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很轻，似乎是个身材矮小或体重很轻的人。
后面那个人将铝皮箱子放在布鲁斯身侧的工具台上，毕恭毕敬地问道：“A博士，您确定要使用这支药剂吗？”
布鲁斯没有听见说话声，对方站在他身前，似乎是打量了他一下，下达指示后就离开了实验室。
另一人向他走来，布鲁斯内心有些焦急，这些实验、药剂，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他大脑飞速旋转，寻找着脱身的方法。
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他听见了从上至下的破空声，以及另一个人闷哼倒地的声响。
有人上前取下了布鲁斯的面罩，布鲁斯被手术台上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他下意识闭眼，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来人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不明白绑匪目的的情况下，不要轻易透露你的身份，韦恩少爷”。
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布鲁斯紧绷的神经泛起一丝安慰。
“你是阿福找来救我的人吗？”布鲁斯眨眨眼，睫毛上下扫过。
“不，只是路过的好心人，刚好看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倒霉蛋”，他说着就解下了束缚布鲁斯四肢的锁扣。
布鲁斯扶着手术台坐起身，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铂金色的发丝与蔚蓝的眼眸，年轻但深邃的五官让布鲁斯有些恍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试图从长相中找到那一丝熟悉的感觉。
“盯着我看什么？”冷淡的质问让布鲁斯猛然回神，那人正俯身检查桌面的仪器。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一支翠绿色药剂，在看清标签的瞬间，他面无表情地将试管砸向洗手池。
“抱歉，我只是有些走神，你是？”布鲁斯收回视线，转头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十一，来调查”，十一面色沉静，有条不紊地搜索着置物架。
布鲁斯从十一利落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影子：“你是特工？”
十一头也不回：“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可不是好事”。
布鲁斯耸耸肩，翻身下手术台，却因为腿软一下子往下栽倒，长时间的饥饿与缺水让他有些乏力。
预想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未到来，他摔进了一个冷硬的怀抱里。
十一动作迅速地翻身过来接住了他，伸出手指试探了他额前的温度：“先喝点水，再吃点甜点补充糖分”。
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腰带里摸出了食物，塞到布鲁斯的怀里。
“特工的身上还会放着小蛋糕吗？”
布鲁斯盯着甜点发笑，里面甚至还有果酱夹心……
十一挑眉：“你怎么能假定我的身份？也许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呢？”
话虽这么说，十一转身时嘴角隐约扬起的弧度，让他冷硬的面容突然柔和下来，有了一丝温度。
喔……杀手先生可不会随身带小蛋糕。
布鲁斯撇撇嘴，将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嚼。
这就是在布鲁斯记忆中的，与十一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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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十一想要将布鲁斯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独自一人去破解研究所中控室时，布鲁斯几乎是跳起来反驳：
“你需要帮手！我观察过一路过来的守卫站岗位置，走过的路线都一清二楚，我也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我可以帮你！”
“异想天开。”
十一的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玻璃碴，阴影笼罩住布鲁斯倔强的脸：“那些人手里有军用级武器，而你连自保都做不到。”
“那就教我！”
布鲁斯在十一擦身离去之时一把抓住对方的战术腰带，死死拽住上面的金属扣不放。
“我学过理论知识，你可以教我怎么实地潜行，怎么破解密码指令，怎么……”
激动的尾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布鲁斯脸颊泛红，却依然仰着头，眼神亮得惊人。
“我不想当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废物。”
十一眼神复杂，看着他沉默良久，暗自叹了一口气，扯下腰间的麻.醉.枪.塞进他手里：
“首先，你得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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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后面的梦境开始快速闪回。
中控室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对峙、争吵、打斗……
通风管道里的奔逃、溅在脸颊上的鲜血、翻飞的档案……
无数记忆碎片在他眼前闪过，最终定格为十一捂着胸口离去的背影。
他回想起那一次的离别：
十一将布鲁斯推进电梯，黑色的作战服上看不清血迹，但浓烈的血腥味已经涌上鼻头，他语速飞快地安排道：
“用你的权限去二层和三层带孩子们走，军方的接应已经到研究所外了，你把这个拿给他们看就行，照着这个路线走！”
十一塞给他一张证件，证件后贴着一张歪七扭八的手绘地图，像是某个恶作剧的孩子画下的线条。
布鲁斯拉住十一的袖口：“那你呢？”
十一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沉重的悲哀与解脱：“我去偿还我的罪孽”。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布鲁斯固执地询问。
“……”十一的笑容温柔又决绝，望着他没有说话。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十一挣脱了他的手，隐隐约约的告别声传来：
“再见，小少爷，以后别掺合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布鲁斯奋力地奔跑，在跑到2层的时候，自毁倒计时结束，研究所地下的爆破声开始响起。
他一路护着孩子们往外奔逃，与救援人员相遇，在看见救援人员之后，布鲁斯咬咬牙转身往下层冲去。
却被一个穿着和十一同款作战服的大叔拦住了。
“放开我！我的朋友还在下面！”布鲁斯用力挣扎起来，对方却充耳不闻，将他抗在肩上，作战服粗糙的布料磨得脸颊生疼。
“布鲁斯·韦恩，你的价值远超下面的所有人，韦恩家的悬赏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很多人都迫切渴望着能将你这个大少爷护送回家，这样就能领到一辈子都不愁吃喝的财富”。
大叔的步子很稳，布鲁斯的挣扎在他眼里就像小猫挠痒。
布鲁斯狠狠锤在他肩上，在军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他最终只看见了漫天的火光，和不断塌陷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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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布鲁斯回到了哥谭。
他有些浑浑噩噩，在直升机起飞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他只隐约记得那些被救出的孩子的哭喊声，以及搜救人员递来的热可可在掌心腾起的白雾。
直到阿尔弗雷德颤抖的手臂圈住他单薄的肩膀，他才从轻飘飘的虚无感中回神。
“我的天哪，布鲁斯少爷，感谢上帝，我还能见到你”，阿福抱住他的怀抱非常温暖。
但他太累了，他靠在阿福的肩上，觉得阿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布鲁斯勉强扯动嘴角，吐出的字句却像浸了铅一般沉重：“我没事。”
回到韦恩庄园后的无数个夜晚，他总会在冷汗中惊醒，梦里反复重播着那条染血的小巷、铺天盖地的蝙蝠、被摔碎的绿色药剂、十一染血离开的背影……
每一次噩梦都像尖锐的刺，扎进他尚未愈合的伤口，提醒着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布鲁斯不断学习各种知识，接受大量的体能训练。
在十五岁那年，他突然意识到，留在韦恩家，留在哥谭已经学不到更多的东西了。
次日清晨，布鲁斯只给阿尔弗雷德留下一张纸条，身无分文离开了哥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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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潮湿的热带雨林里，腐叶与潮湿泥土的气息混着不知名花朵的甜腻，在闷热的空气中发酵。
布鲁斯踉跄地靠着粗.壮.的树干喘.息。
没有携带任何食物和水，他在雨林中训练自己野外求生的能力。
他已经在这里流浪了很长时间，身上破布拉擦，脸上长满胡须，活脱脱一个流浪汉。
枪栓拉动的金属声让布鲁斯浑身紧绷。
他警惕抬眼，标记了三个隐藏在望天树树根处的身影。
半响，走在最前的人抬手示意同伴保持警惕，戴着防雾护目镜向布鲁斯走来。
布鲁斯垂着头，任由凌乱的长发遮住疲惫的双眼。
他的目光扫过来人腰间的匕首，愣了一瞬后，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威胁。
“不想死就滚”，冰冷的声音停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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