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一行人告别了老方丈,离开大通寺回到了城中的驿站,又在驿站驻留两日,几人商议此次采风之行便到此结束,准备收拾行囊回京。
于是正月初八这日,带着让人心满意足的收获,正式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还是按来时的路线往回走,按出发前的计划,行经洛阳时,一行人打算在此暂时停留。
云宓和周砥打算看看瓮安镇养柞蚕的计划推进得如何了?还有云家出资给瓮安镇修的路进展如何?这些事情都需要跟进一下。
云宓在面对周砥时虽心里依然不自在,但他这个人好就好在,十分地安静。若没什么事,只要她不跟他说话,他基本也不会主动找话说,更不会有事无事凑到人跟前找存在感。
在与他谈正事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副波澜不惊之态,只在关键时刻点出最重要的一环。
如此几天下来,云宓心里那些疙瘩便也慢慢消散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似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自然和谐,虽然她觉出周砥看她的目光里似比以往多了些什么,但只要他不惊扰她,她可以装作不见。
此时云家的商号已经选定了地址,商铺门面已在进行装修,方平已在打点四方,并开始招募商队的成员。
云秩和方平带着云宓参观了门面,云宓又问起修路之事,云秩便道:
“已经开始在修了,瓮安镇的村民在刈完树后,也开始陆续加入修路的队伍,但整个瓮安镇全是山,有些山体还全是石头,修得很慢。”
云宓点点头,“修路之事就劳秩叔费心了,需要什么让他们尽管提。务必要保证我们出的钱都要落实在修路之事上。”
云秩自然明白云宓的意思,随承诺道:
“姑娘放心。此事我定亲自盯着,路不修好我不回去。”
有大管家云秩盯着,云宓自然放心。之后云宓又和周砥、温宜一起见了杨奇,杨奇将吴县丞和伍荣都一起叫来了。
问及柞蚕养殖进展时,杨奇先答道:
“全镇的柞树都已经刈割完毕了,只保留了一些三尺左右的小树,待清明前后,便利用那些小树少量试养。”
这时吴县丞也上前禀道:
“这段时间下官一直在瓮安镇各村来回跑,村民们都很积极,相信在伍师傅的带领下,一定能将柞蚕养好。是吧伍师傅?”
面对吴县丞信心满满的话,伍荣却当头泼一盆冷水:
“养柞蚕因是露天养殖,不仅得预防天灾,还得防止鸟兽破坏,移蚕收茧也十分费心费力。能不能养好,还得看村民们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我在山东时,很多人因为一两次天灾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而承受不住,有的人则嫌要日夜驱赶鸟兽太过麻烦,最后都放弃了。”
“伍师傅,若遭遇天灾,那边的蚕农是如何应对的?又是如何预防鸟兽侵害的?”云宓问。
伍荣答:
“真遇上天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一般放养蚕虫的山林我们都尽量选择背风向阳的山坡中下部或山坳里,避开山顶、山梁、河谷风口等强风区域,蚕场周围也会留一圈高大的树木环绕,以起阻挡保护作用。
另外一些小范围、特别珍贵的茧场比如种茧场,则会用草帘、苇席或者油布临时搭在树枝上进行遮挡。
但真遇上大的暴风雨甚至冰雹什么的,还是避免不了损失。只能在风雨停歇后,蚕农们会第一时间巡查蚕场,评估损失情况,查看柞树多少被吹倒、折断,树叶损失程度。
查看蚕虫多少被风雨打落,多少受伤,多少被泥水污染,多少失踪。已经结茧的则要看多少被刮落、打坏、浸水,得先把那些未受伤的蚕收集起来再放到没被破坏、枝叶完好的柞树上继续饲养或结茧。
一些未破损的茧也尽快转移到通风阴凉处摊开晾干,防止发霉腐烂。但受潮严重的茧即使晾干,后续缫丝质量也会下降。
至于那些死蚕与烂茧则需要及时清理,拿到远离蚕场的地方深埋或焚烧,防止污染环境和传播疾病。
一些被吹歪但未断的柞树也要尽力扶正并用木棍支撑或绳索固定,清除被吹断的树枝,蚕场里若有积水或冲沟,也得及时清理疏通。
“至于预防鸟兽,就靠蚕农自己守护,日夜轮流在蚕场里监视,看到有鸟兽啄食蚕虫,便将其赶走。因此也需要家里有人,有些百姓人口少的,又要监护蚕场,还得忙地里的农活,很多时候都顾不过来,劳累可想而知。若不幸遭遇一场天灾,几个月的辛苦就白费了。”
云宓、周砥、温宜均听得呆了。云宓以前只知道养柞蚕不容易,却没想会这么难。
伍荣见大家都惊得说不出话,便说道:
“这柞蚕因是散养于野外,就跟种庄稼一样,得靠老天爷吃饭。但好在一般的风雨不会有什么影响,似那等灾难性的大风暴雨毕竟少见,有时好几年也不曾遇过一次,有时运气不好年年碰见也是有。
柞蚕虽难养,但其好处也有很多。不用占田植桑建蚕室是一大优点,另柞蚕一年可养春、秋两季,只要一收茧就能卖钱,一年能有两季收成。
另外,蚕蛹也有诸多好处。不仅可以日常作为菜肴食用,还可榨油作燃料,榨过的蛹粕则可以肥田,大多山区都土地贫瘠,可以将蛹粕变废为宝,肥沃田地,增加作物收成。
除此以外,蚕蛹还能入药,村民到时还可将蚕蛹炮制后卖给药商,也可增加一笔收入。
还有就是,蚕农可用自产的茧缫丝织布,不用花大价钱也能穿上绸衣,柞绸织的衣裳结实耐穿,对于平日劳作的农民,既实用又体面。”
待伍荣说完后,一脸平静的周砥开口道:
“为了激励村民们的上进之心,每个村中可成立互助社,建社仓,选一公正廉明有威望之人严加管理,于丰年抽每家收成的百分之五蚕茧入仓储存,待到灾年或因意外原因绝收或低收,各户可向社仓支取各自存储的蚕茧,以平价卖出,以度难关。
互助社每三年评选一次“养蚕能手”,评选出来的名单上报县衙,官府赐“桑梓良匠”牌匾,并奖米三石、绢二匹,所产柞丝可优先收购。
另选一些青壮年组建成联合防害队日夜分批巡逻,防鸟兽叼食蚕虫。另成立集中移蚕组,按“十户一甲”分组协作,解决一些蚕农劳力不足问题。
若遇天灾,防害队与移蚕组也需帮助蚕农负责灾后修整。我会向朝廷奏请凡参与防害队与移蚕组的成员,一律免除徭役,其家庭的蚕丝税收比其他人减三成。”
“此法甚妙啊!”伍荣几乎拍手叫绝,“如此便能极大地激发蚕农们的自信心。我在山东那边教人养蚕那么些年,也没有人提出过这样助益蚕农的方案来。那里都是每家每户各顾各的,更没有什么防灾年储备措施。因此很多人遭遇挫折后就很难再振作起来。”
云宓和温宜也颇为赞赏,云宓稍想了想后说道:
“为了让村民们安心养蚕,以后每季的柞茧我们云家商号可先预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若当季欠收,定金不退,可移到下一季补上。”
杨奇、吴县丞听了更是如吃下一颗定心丸,杨奇当即吩咐吴县丞:
“你明日便前往瓮安镇,给每个村里选出一名稳妥之人,组建互助社。每个村的社仓,就由县里拨款建吧。”
他若还想领这份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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