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但凡有点儿野心的,这一次都有些蠢蠢欲动,却只有寥寥数人跟随大军出发,且还都是家中不甚得宠的嫡次子,非得家族重用的长子,也非得长辈疼爱的幼子。
水琮拿到名单后,简直气笑了。
“这样的勋贵世族还留着作甚?文不能考取功名,武不能上阵杀敌,一家子老少爷们一个个全都裤腰带上挂着酒囊饭袋,叫人如何能够看得起?”
顺王水洛如今已经脱下大理寺官袍,换上了武官的朝服。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最沉默,也是最低调的那个,此时听见水琮吐槽,也只能尴尬着劝慰:“他们不叫家中儿郎去,于臣反倒是件好事,前线行军打仗,叫这群人跟过去不是拖后腿的么?”
“那如今在队伍中的那几个瞧着如何?”
“不错。”
水洛损归损,但夸也是真夸:“臣也是没想到,这老太妃竟真舍得叫邹文林那小子跟臣一块儿去前线去。”
明明邹文林在大理寺干的好好的。
“他自从丧妻后就很有些混不吝,跟南安郡王势同水火,今年南安王妃要带着南安世子与南安世子妃回来久居京城,老太妃虽说疼爱这个庶孙,可比起嫡脉还是差了些的。”
水琮知道的更多些。
“他元配去的不明不白,连带着腹中的嫡子也没了性命,当年那一刀,差点要了南安世子的命,老太妃哪里敢再让他们兄弟俩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邹文林看似纨绔,实则心黑。
老太妃知道这个孙子是什么人,生怕他害了嫡孙,又怕嫡孙仗着嫡出身份来欺辱他,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便只能将邹文林塞进远军队伍里,甭管是镀金还是真刀真枪,先分开再说。
只是……
“如此文林怕是连着老太妃都要恨上了。”
在邹文林眼里,老太妃这样做,就是选择了南安世子一脉,而彻底放弃了他了。
“挺好,他之前不一直束手束脚么?”
水琮挺满意这个发展。
邹文林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南安郡王在南海势力巨大,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存在,四王八公之中,唯独这个南安郡王,不仅是水琮的眼中钉,也是太上皇的手中钉。
如今不下手,无非是忌
惮他手中兵力罢了。
水洛闻言,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此时竟也显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来。
人人都以为,水洛会恨皇帝。
毕竟当初太上皇传位于幼子,若没有水琮的话,水洛便是妥妥的下一任皇帝,可偏偏水洛对当皇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顺王水洛只比皇帝大了五岁,如今正是而立之年,他母族不显,自小性子风流,对皇位并无野心,又一心习武,跟着师父修习兵法,只是多年未有战事,一直壮志未酬。
前些年安王前往西北震慑突厥,顺王就曾主动请缨过,奈何那时候太上皇还在宁寿宫虎视眈眈,对这些儿子的联合很是忌讳,若非安王老实的许多年,甚至连安王都去不了西北。
顺王水洛又主管大理寺,掌邢狱,性情又嫉恶如仇,偏偏又清楚许多勋贵世族的罪孽,太上皇生怕这个儿子脱离了掌控,去了前线,会偷偷私下将那些勋贵世族子弟坑死在前线。
所以死活不肯放顺王出京。
如今太上皇已经彻底放权,又恰逢即将与真真国开战,在大理寺蜗了好些年的顺王水洛终于如愿穿上盔甲,跨上战马,直奔边境去了。
大军开拔那一日,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另一种心理上的狂欢中。
看着那黑骑战甲,旌旗飘飘。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儿声音,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这个庞大的行军队伍出了京城的城门,远远消失在了天际的边缘。
“这就是所有的大军么?
城墙之上,水琮牵着大皇子水圣的手,带着他一起来为大军送行。
水圣穿着一身矜贵的皇子服饰,与皇帝站在一起,不仅没有丝毫忐忑惧怕的情绪,相反,他表现的十分优秀,若非身上穿着的是皇子服而非太子服饰,不然定会叫一些老臣回想起许多年前,太上皇牵着先太子的小手,站在城墙上面为大军送行的场景。
只是当年那个器宇轩昂的小太子如今已经尸骨寒凉,再寻不着当年的影子了。
“并非是所有大军。
水琮拍拍大儿子挺直的后背,语气温和地为他讲解着:“这些皆是你六伯的亲卫,真正的大军则分布在沿途的各个大营之中,只等着你六伯率领亲卫途经那处的时候,便会
融入大军队伍中。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沿途有兵力驻扎,也能保证粮草的安全。
大皇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水琮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小帽子,他这个大皇子不仅长得好,还是一等一的聪慧,叫他这个老父亲格外的骄傲。
城墙上的大皇子看着那大军开拔,旌旗猎猎远去的背影,心中豪情激荡难言,对父皇更是满心崇拜,眼底的濡慕藏都藏不住,而凤鸣阁中的大公主庆阳则是板着一张小脸,气势汹汹地跑回永寿宫去告状。
“母妃,父皇他太过分了!
庆阳一进正殿,都来不及请安就忍不住的跺脚发火。
阿沅正歪着身子看账本子呢,就看见个一袭红衣的小炮弹从门外飞了进来,然后十分孩子气地跺脚愤怒。
真稀奇。
自从去了凤鸣阁有了自己的老师后,这孩子都多长时间没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来了。
跟在庆阳身后一路追过来的两个伴读进了屋却是第一时间给阿沅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只过了一个年,两个孩子就有些抽条了。
林黛玉的身体虽然在缓缓恢复,可到底根基有些差,吃再多都养不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纤弱,但如今的面色却是白里透红,若非那眉眼间还含着病气,看起来便与平常孩子并无不同。
且她长得格外清丽纯洁,若叫阿沅来形容,什么繁复的词汇都显得俗了。
她身上有一种不融于世俗的‘仙’。
当然,当她因为见解不同与庆阳发生争论时,那股子仙气儿就瞬间没了,只剩下那斗志昂扬。
史湘云则是身体的各个地方都是圆滚滚的。
包子脸,肉肉胳膊肉肉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包子,见谁都是一脸笑,哪怕不说话,只叫人看一眼,便觉得心里都甜甜的。
她读书不如林黛玉,习武不如庆阳,反倒在内务统筹上很有天赋,入画就很喜欢她。
只可惜,那些正经教导庆阳的老师却经常对着她摇头,觉得她很有心不务正业。
史湘云又是个心大的,下了课,那些老师们说的话就抛诸脑后,心里便只剩下凤鸣阁小厨房里今日的菜单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叫了‘起’后,阿沅合上账本子,也不搭理庆阳,而是扭头询问这两个小伴读。
林黛玉捏着帕子掩嘴笑了笑:“公主今儿个一整天都生闷气呢。
大半年的相处,又是自家的长辈,再加上身体有所好转,没有以前那种四肢沉重,说话无力的感觉,如今的林黛玉性情早已与原著中的她大不相同,说起话来十分自在:“陛下带着大皇子殿下去送大军开拔,公主早早儿的打扮好了在凤鸣阁等着,结果陛下只带了大皇子一人出宫。
庆阳本就敏感,这会儿听见林黛玉语气中带了笑意,顿时双目圆睁,很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林黛玉:“你还笑我?
“黛玉不敢。
林黛玉赶紧低头,只是嘴角高高勾起,显然并没有真的不敢。
庆阳抱胸,很是不爽地撇过头:“哼。
“行了,别作怪。
亲妈看不过眼,一巴掌拍在庆阳的小屁股上。
史湘云却是跟庆阳一条心:“娘娘,公主都伤心一天了,怎么还能笑话公主呢?她也学着庆阳的样子跺脚。
只可惜庆阳不领情。
她又朝着史湘云‘哼’了一声:“别以为本公主没看见你也在笑话我。
史湘云:“湘云不敢。
只是说完‘不敢’之后,忍不住拉着林黛玉背过身去捂着嘴偷笑了起来,着实是今日的公主实在太好玩了一些,明明早几日陛下便拒绝了公主,只说等大军开拔之后,有机会带公主出宫去民间走一走,却未曾答应带她去送大军开拔,偏公主不死心,一心指望着陛下能够改了心思,过来将她一起带过去。
大军开拔乃是国政,水琮愿意带上圣儿,阿沅都觉得意外,毕竟圣儿不是太子,也不是嫡子,水琮此时将他带到人前,是有特殊的政治意义的,至少已经透露出想要培养大皇子的意思。
他甚至都不需要明说,就能叫那些人心里翻腾不已。
日后落在大皇子身上的目光将会越来越多。
大皇子去的都是如此艰难,水琮又怎么可能会带上庆阳呢?
阿沅叹了口气,伸手摸摸自家女儿的后背:“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如今你父皇不带你去,等日后你长
大了你自己带人过去便是到时候你想带谁就带谁便是把玉儿和云儿一起带过去都使得。”
林黛玉笑道:“那感情好臣女也很想见识一番大军开拔的豪迈场面。”
“我长大了才不会站在城墙上送大军开拔呢。”
庆阳志向十分远大她双手环胸扬起下巴神情透露出骄傲来:“哼以后我也要率领大军让父皇和皇兄来送我!”
说着她扭头一把拉住林黛玉和史湘云的手目光灼灼:“到时候你们俩一个做军师一个做内务大总管我嘛……”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得意:“就勉为其难做个大将军好了跟六伯一样。”
提起水洛她立时露出星星眼来:“六伯穿盔甲真是太威武了。”
“行母妃相信你。”
阿沅笑呵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没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当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兴可扫她的女儿想当将军这个理想不是很好么?还顺带着给林黛玉和史湘云都规划好了未来的职业。
就目前的情况未来庆阳真训练出女兵来也很正常。
她可从来没想过将女儿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阿沅不泼冷水叫庆阳很是高兴跟在阿沅身边就叽叽喳喳地告状说凤鸣阁里有两个新来的女官老想着管她
阿沅闻言眸中冷色闪过:“哦?你是怎么处理的?”
“没怎么处理啊花园里面不是缺了莳花宫女么?儿臣让她们去小花园去了。”
莳花宫女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文雅可实际上就是花草房里侍弄花草的小宫女每天的任务就是侍弄花草这活儿不轻松但也算不上累毕竟是女官便是去了花草房也不会受嗟磨。
但小花园里有假山湖泊为了安全那道门常年锁着而庆阳也不是个喜欢逛花园的小女孩她所有的精力全都消耗在马场上了。
也就是说她们一旦进了那小花园日后想再出来就很难了。
而且……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给报个病让她们回家去便是了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何必留在宫中蹉跎岁月。”
比起那些被卖进宫来的宫女这
些女官显然是被娇养长大的虽都读书习字了却也读傻了庆阳有时候听见她们的言论都觉得教她们读书的人脑子肯定坏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让人听了就想揍他的话呢?
“哎其实她们说的话太太以前也跟我说过。”林黛玉说起那几个女官时忍不住唏嘘一声这大半年来跟着公主读书有许多到底都跟以前她母亲贾敏教导她的相悖早先她内心也很是茫然不知晓谁说的才是对的。
史湘云倒是一脸无所谓:“我母亲说只要我健健康康便好。”
文氏好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生产时还伤了身子这辈子很可能就这一个女儿了自然希望史湘云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她甚至都有些害怕女儿成婚产子她害怕史湘云遗传了她的体质日后生产时再遇见危险。
阿沅看着这两个女孩儿想到原著中这二人的悲惨伸手分别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既然你父皇带着你皇兄出去了咱们便也不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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