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这次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
小选之后便是大选,这是开国时就定下的规矩,自从知晓要小选后,贾母便一直张罗着给贾元春特训,就是为了年后开了春的大选。
上次大选是民间采选,元春的年岁也不够,荣国府还能冷眼看着。
可这一次大选,贾元春的年岁正好,宫里还有贵妃娘娘能够帮衬着,入选的几率可谓是百分百,贾母早已摩拳擦掌,信心十足了。
可谁曾想,都将近年关了,突然宫里传来消息,说大选不选了。
贾母当时得到消息就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元春十五了,若明年不能参选的话,三年后就十九了……早已过了选秀的年纪。
她这么多年的筹谋,这么多年的打算,不就全都付诸东流了么?
这叫贾母如何能够甘心?
家中男人不得用,便只能靠着女人去努力,镇国公府那一对孤儿寡母为何在镇国公犯下那样的大错后,还能袭得爵位,安稳度日?不就是因为有一个当皇后的好女儿么?
“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呐?”王夫人苍白着一张脸,拖着病体来到了荣庆堂。
纵有万般谋算,此时的王夫人也是真的慌了神。
她捏着帕子哭的伤心:“元春自从得到消息后就病倒了,夜夜哭泣,白天还得强打着精神,不想叫丫鬟看出端倪来,媳妇都怕她给憋坏了。”
贾母听了也很难受,她抬手拍拍王夫人的背:“这是天家的决定,又岂是你我能够转圜的?”
更何况:“如今陛下与当年已经不同了。”
当初的皇帝能在勋贵的逼迫下采用民间大选,可如今的陛下呢,太上皇退居赤水行宫养老,陛下独权大揽,君威日渐厚重,早已不是勋贵们联合起来就能摆布的时候了。
免了选秀的消息出来后,贾母虽病了,却也派了赖大家的去打听消息。
贾母指望着勋贵再次联合呢,可打听回来的消息却叫贾母眼前一黑,这群勋贵竟一个屁都不敢放,甚至都张罗着举办各种赏花宴,为年轻的小男女相亲了。
这寒冬腊月的,赏个屁的花!
愤怒之后,贾母便想明白了,这群人是被皇帝整治镇国公府的手段给吓怕了。
要知道,牛家
的女儿可是皇后啊,皇帝下起手来也是毫不手软,更别说如今皇帝是以太上皇身体缘故而免了选秀,但凡有谁敢置喙,想必皇帝会只会更加疯狂。
勋贵又如何?
难不成还能比得上太上皇?
尤其这些年勋贵们还都靠着太上皇撑腰呢。
“难不成我们元春就只能就此放弃了么?就老爷如今的情况,元春哪里还能寻得一门好亲事,难不成也要嫁于那些小官之家么?”王夫人擦拭眼泪,她其实心里十分清楚,贾元春若是不入宫的话,就凭自家老爷的官位,贾元春是很难嫁到好人家的。
荣国府虽说是国公府邸,可如今袭爵的是大房,家中也没个撑门立户的,眼看着日薄西山,但凡家里有点儿能干的嫡出子弟,都不可能迎娶贾元春,能拿出手的,无非是纨绔的嫡幼子,亦或者有了功名的庶出子弟罢了。
这叫王夫人如何能够甘心?
她的公爹是国公爷,亲爹曾经官至太尉,叫她的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她自己都能把自己给呕死。
“自然不行。”
王夫人能想到的,贾母自然也能想到。
“如果大选不行,那就小选。”
贾母发了狠:“如今小选才过了三次,还有最后一次没到日子呢,咱们只需想办法将元春塞进去,再请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帮衬,想来元春入乾清宫伺候该是不难。”
她眯了眯眼:“当初贵妃入宫,咱们可都是给了添妆的,贵妃娘娘可记着咱们的好呢。”
添妆?
王夫人心头不由一颤,随即便是满满的心虚。
不过又一想,她当初截下的是王家的添妆,荣国府的添妆可好好送过去了呢,那贵妃娘娘总不能为了王家而迁怒自己吧。
虽然有些坑娘家,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不了日后荣国府兴旺了,叫琏儿娶了王家的女儿,也算给王家一个保障了。
毕竟琏儿可是爵位继承人呢。
“可是小选入宫,那是要去伺候人的呀。”王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自出生起便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却要去做那伺候人的丫鬟,只一想,王夫人都舍不得。
“只要能入了宫去,有贵妃娘娘照拂,做一些轻省的活计也是能的。”
贾母甚至已经想好怎么联
络宫里的贵妃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此时老身亲自去跟元春说讲明厉害她是个聪明孩子会懂得我们的苦心。”
王夫人捏着帕子擦掉眼泪到底点了头。
贾母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即便起了身由王夫人惨扶着去了后面的院子将这决定跟贾元春讲了。
贾元春听闻后先是哭了一场随即便是满脸坚毅地点了头:“老太太、太太你们放心孙女定会在宫里站稳脚跟也定会成为陛下的妃嫔。”
“好好孙女你有这样的决心祖母心里头既心疼又高兴。”
“元春你要知道咱们荣国府的富贵可全系于你一人之身了。”
贾元春重重点了头可等她们走后却又脱力地倒在了枕头上。
“姑娘……”抱琴心疼地上前扶住自家姑娘。
她虽是下人却也实在不懂为何这荣国府的荣光系在自家姑娘身上明明琏二爷和珠大爷宝二爷全是聪慧的孩子督促他们上进不比进宫博那一场前程来的更好么?
“你这丫头懂什么?”
贾元春闭了眼不愿与这丫头解释。
她自是知晓心底的抱负说到底还是不甘在作祟。
自从贾元春出生以来家中长辈便对她充满了期待自小被灌输的也是长大后要入宫为妃得陛下宠爱保住荣国府的荣华富贵甚至就连她那早死的祖父以前也曾说过‘她与陛下年岁相差不大姿容娇美日后入宫定能得了陛下青眼’这样的话。
所以贾元春从小便觉得自己一定会入宫。
可谁曾想陛下竟取消了大选!
一下子斩断了她的青云路……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而且比不甘心更叫她难以适从的是她压根就不知晓除了入宫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与她那好姑母一样挑一个读书人成婚婚后操持家务养育儿女若无子还要为丈夫纳几房好生养的妾侍
这样的生活只想一想就叫她不寒而栗。
祖父曾经多么疼爱姑母最终姑母嫁的男人也不过是个七品官若非林家祖坟冒青烟送了个女儿入宫成了贵妃她姑父能有如今的造化?
可见这天底下最大的机缘还是在
宫里。
贾元春闭上眼心中烦乱不已小选……入宫为女官……国公府的千金竟也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女官。
泪水从眼角滑落到了枕头里又是一夜未眠夜。
荣国府里做了决定后贾母才将贾敏喊回了荣国府将贾元春要参加小选的事告知了她贾母语带命令:“你明日便送个帖子入宫拜见贵妃娘娘要她将元春要到身边去。”
“她连续两胎生的都是双胎身子定不如从前如今该是急需固宠之人元春姿容出色又有大造化想来入了宫也是能够帮衬娘娘的。”
“当初我们荣国府可没少帮衬……”
贾母每说一句话贾敏的心都跟着颤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忍耐不住地猛然站起身来:“母亲你可知晓你在说些什么?”
贾母被吓了一跳目光诧异地看向贾敏。
她哪里说的不对?
“你只考虑荣国府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女儿我?”贾敏捂着胸口只觉得浑身都有些脱力
“我本就没有生下嫡子只得了黛玉一个女儿还是个体弱的如今全都仰赖娘娘寻了周太医为她调理身子你却要我恩将仇报送侄女儿入宫与她争宠。”
“母亲你这是要逼死我么?”
“你一心为了荣国府着想也不想想女儿的日子该怎么过……”
“你便是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你那苦命的外孙女儿吧她如今还跟着大公主身边做伴读呢。”
贾敏便是歇斯底里也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样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最后伏在了身边丫鬟的怀里。
贾母被这一番抢白给震慑住了随即便是无边的狂怒:“他敢!”
“你可是为了他父母都守了孝他又敢对你如何?”
“他是不会苛待我却会冷落我冷落我的女儿……”
贾敏泪眼婆娑地看向贾母:“母亲此事恕女儿无能不能帮衬母亲便是母亲日后不叫我登门此事我也决不能做。”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黛玉她也不能得罪了珍
贵妃。
说完,她也不等贾母反应,直接便带着丫鬟哭哭啼啼地回了林府,也是凑巧,刚到林府门口,就遇见了急匆匆赶来的林旺。
他见到贾敏就赶忙上前来见了礼:“太太,刚刚接到消息,老爷的船估摸着明早就到。”
明早?
贾敏忙把荣国府的事给抛诸脑后,赶忙张罗起了明日去渡口接人的事宜,一时间,整个林府都忙碌了起来,因着此次老爷是进宫述职,所以几位姨娘与小爷都没带入京来,他们也省事了不少,若是举家搬迁,怕是要提前一两个月就要开始收拾了。
大选取消的消息,先是传遍了前朝,最后才传到了后宫。
且不提那些妃嫔,便是皇后都跟着松了口气,她如今地位不稳,便一心想着抓稳了宫权,只是管理一些后宫事务她便已经捉襟见肘,若是再忙选秀的事情,她是真怕自己一个不好露了怯,叫皇帝再拿住把柄,夺了她的宫权。
她现在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决不能在管理后宫事务上犯错。
“娘娘,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紫珊举着蜡烛,小声在旁边提醒着:“您身子弱,可别熬坏了身子骨。”
“不妨事,年底了,事务繁忙,总要赶紧将手里的事情给做完才行。”牛继芳说着,抬手揉了揉额角,因着光线不好,她不仅感觉头疼,还感觉眼睛胀痛的厉害。
紫珊赶忙放下烛台,又用帕子擦了擦手,才抬手为她揉捏起了额角。
她的技能为[宴安鸩毒],本就精通各种享受的技能,争取能让主子沉溺在这些享受中,所以她的按摩手法也是一绝,手指刚一抚上,牛继芳那胀痛的头便立刻松快了几分。
牛继芳被捏的昏昏欲睡。
嘴上却还在说话:“紫珊,你伺候人的手段倒是不少,真不似以前在御书房当差的,倒像个医女出身。”
“回娘娘,奴婢之前虽在御书房当差,可祖上却是游医,十分擅长治疗筋骨伤痛,奴婢是女儿身,学不了那些家学传承,但这些按摩的手段,却是学了不少,也正是因为有这一手,陛下才派遣了奴婢来侍奉娘娘。”
“娘娘身子不好,陛下也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牛继芳闻言苦笑:“他哪里是放在心上,无非是随手一指,叫
人无法指摘罢了。”
紫珊姑姑确实不错,可若是跟永寿宫的金姑姑比起来,她便感觉差了些。
那金姑姑几次见她,皆是进退得宜,行事有度,那珍妃当真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无忧无虑的做个宠妃便够了。
“娘娘快别多想了,仔细稍后头又疼了。”
牛继芳抿了抿嘴,看着桌案上得账簿,原本还有心熬个夜,这会儿却是一点儿心思都没了,她叹了口气,合上账本:“快到宫宴了,明日将内务府的人叫来。”
“是,娘娘。”
得了紫珊的应声,牛继芳才起身回了房间睡下了。
紫珊也没走,而是抱着被子睡在了旁边的小榻上,自从恬儿去世后,牛继芳便再不敢独自一人睡在房内,只因她每次一闭眼,都仿佛能够听到恬儿的哭嚎声。
恬儿在问她,为什么不救她……
牛继芳噩梦缠身,本就孱弱的身子越发孱弱,后来还是紫珊主动进来陪她睡了一晚上,这才叫她一夜安眠,也是这一夜,叫牛继芳依赖上了紫珊。
坤宁宫那位已经不足为惧,阿沅便将心思放在了孩子们身上。
腊月初六一早,侍书就开始为庆阳梳妆打扮。
头一天水琮特意赏赐了许多女童能用的金冠,玉冠,都是内务府新出的样式,其中好几顶金冠还是水琮亲自画的花样,要内务府打造了,留着公主日后参加宫宴戴。
小女娃才刚留头,小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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