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了一瞬，薄显道：“阿施，这些是谁教你的？”
她的声音明显沉下来。
“我自己想出来的。”刘施歪歪头，眨着一双和吕雉一模一样的凤眼，“老师，这不对吗？”
薄显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回答是对还是不对。或许，是好事的罢。
薄显还没说话，原本瘫在榻上的许负不知听到了什么，忽然从榻上弹起来，嘴里念叨着“良缘、良缘、对啊，一桩良缘……”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刘施被她下了一跳，满脸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
许负恍然未觉。
薄显习以为常。
“老师，我还有个想法。我想让张敖到栎阳来，跟兄长和弟弟一起读书学习。明面上，是为培养我们的感情。我嫁他是下嫁，他来迁就我无可厚非。实际上，这样可以在成婚前就看住他，也是看住了赵王张耳。我可以从现在开始训练他，让他成为我刘家的狗，让父王和母后，更加放心。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刘施扯了扯薄显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似有万千星辰在闪烁。
“阿施，你要抓住的，不是张敖他一个。是他背后拥有的兵权和谋士，你明白吗？”
刘施懵了一下，非懂似懂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明日开始，我教你法家之道。”薄显道。
“真的吗？我可以学法家之道了？”刘施眼里迸发出喜悦的光。
薄显缓缓点头：“但你要自己去说服你阿娘。”
刘施一头扑进薄显怀里，咯咯直笑：“老师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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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吕雉冷硬地拒绝了刘施，“张敖跟他爹一样，性子散漫，年纪轻轻就好色，他不是良配。”
张耳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吕雉不是没见过张耳，这人跟自己那个丈夫一个性子，是好君王，但绝非好丈夫。
“阿娘也想我嫁给他的，对不对？”刘施凑上前去，扯住她的袖子，分析地头头是道，“他父亲是赵王，他父亲死后，他就是赵王。以后父王统一天下，阿娘做皇后，弟弟做太子，他就是阿娘和弟弟的助力，对不对？通过婚事让他跟我们捆绑在一起，我们生他生，我们亡他亡，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不让别人撼动我们的位置。”
吕雉面色一僵。
诚如她所说，这些是对的。她考虑过，也确实心动。但张敖……
刘施眸子里一片澄澈：“赵王是父王最信任的诸侯王，也是最好拿捏的，拿捏住他，有助于我们基业的奠基。”
“施儿，你还小，你不懂。”吕雉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阿娘和你父王的基业，大汉的江山，还轮不到牺牲一个女子的一生。”
她不想拿女儿的婚事做筹码，她只想女儿开心。
“阿娘错了。”刘施摇头，发鬓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赵姨母能做的，我为何不能做？还是说，在阿娘眼里，我是没用之人吗？”
吕雉脸上有片刻的骇愕：“施儿，你从哪里听说的？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偷偷听到的。”刘施仰起头，毫不畏惧吕雉的目光，“我记得赵姨母，她这么高，长了双杏眼，眼睛很亮。”
刘施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赵令徽的身高，“她跟老师一样，认识很多字。但是去年有一天，就是我们还和父王一起的时候，她不见了。我知道，阿娘是要她去看住大将军韩信了，对不对?她说是自愿去的，但是有阿娘的意思在，是不是?我还知道，她现在是我们汉军的司马，父王封她做了临晋侯。阿娘，联姻只是个噱头罢了，兵权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吕雉沉默了。
刘施知道自己的话见效了：“阿娘，若是答应联姻，我想让张敖到栎阳来。哪怕暂时没完婚，但他在我们的眼皮子下，我放心，父王也放心，是不是?正好，兄长和弟弟需要伴读，让诸侯王的儿子给将来的太子伴读，也是他的福分，张耳必定感恩。”
“施儿，谁教的你?”
“阿娘问过我一次了。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的，阿娘不信吗?”
吕雉将刘施一把揽入怀里，低声道：“阿娘信你。阿娘信你。阿娘……答应你。”
吕雉重重地合上眼睛。
她终于还是选择了牺牲女儿的婚事。
可这是最周全的办法。
刘施到底还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顿时就喜笑颜开，在她怀里扬起小脸，殷切地望着她：“那阿娘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吕雉避开她的眼神：“你先说说看。”
刘施晃着她的袖子：“阿娘先答应我嘛。”
吕雉被晃得头疼，无可奈何：“好好好，阿娘答应你。”
“我要跟着老师一起去陇西郡。”
“不行。”吕雉说地斩钉截铁，改口道，“除了这个，阿娘什么都能答应你。”
“那阿娘能给我寻来更好的老师吗?”刘施理直气壮，掐着腰。
“这个……”吕雉当真犯了难。
倘若赵令徽还在她身边，那她还能说一说。薄显要走，赵令徽又不在，还真没有人能治得了刘施。
“阿娘会尽力给你找到最好的。”纠结之下，她这么安抚。
“不要，我只要老师。”刘施嘟起嘴来，眼里充满了嫌弃，“那些个凡夫俗子，都比不上老师。连阿负都能跟着老师去，我怎么不能去?”
“那是你姨母，别跟着阿娘阿负阿负地叫，没大没小的。”吕雉瞪她，“你许姨母是你老师的主簿，自然要跟着你老师一起了。”
“那我是老师的学生，更要跟老师寸步不离！”刘施一点一不怕吕雉瞪她。
吕雉脑门一阵疼，这个女儿，自从读了书，倒是不小孩子心性了，犟起来一套一套的，着实让人头疼。
她甚至有些怀疑，女儿这犟脾气，是幼时跟赵令徽学的。
“阿娘，”刘施扑倒她怀里，跟狸奴一样，一个劲地蹭，“阿娘你想想，女儿将来要是做了公主，那是要震慑下面人，成为您的左膀右臂的，就不能不读书啊。可是那些个凡夫俗子，根本就教不了我，阿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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