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流露讶色,片刻后,恍然所悟,有些恼,“丹淙,休要胡言!”
“主儿,那丫头什么模样什么举止,您是清楚的,奴才看了都觉我见犹怜,放六宫主位间也是佼佼者,主儿大方地让她见皇上,就不怕...”丹淙一咬牙,觉得必须说出来,“就不怕皇上看上她吗?”
佟贵妃手中书卷“啪”一下拍在桌上,面色少有的严肃,“本宫说了,没有影的事,无需杞人忧天,你是要让本宫做善妒狭隘之人吗?!”
“主儿,奴才真心希望您好,您可以不听奴才的话阻挠别人邀宠,但是又何苦自己把人推到皇上面前!”
“皇上?皇上是你说得的?”佟贵妃别过脸去,压抑愠怒之色,“丹淙,你不要管得太宽了!”
丹淙不依不饶,“那为什么她会到辛者库?您想想啊,她不过一个新进宫的宫女,这就被人盯上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别人已在严防死守,您却这般心大,我的主儿啊,您上点心吧!”
佟贵妃眸色闪烁,心中动摇,手中一本书被卷起,放开,又卷起,最终面容一松,仿佛身体里有根琴弦绷断,她嗤笑一声,“太没意思了。”
丹淙一愣。
佟贵妃面目惨白,仿佛覆了一层薄霜,冷笑两声,自嘲道:“进宫真是太没意思了。”
“防这个,防那个,皇上还是心中无我,我算什么呢,我是戏台上的丑角。”
“当初,阿玛就不同意我进宫,是我非要坚持,我说,我跟三哥哥青梅竹马,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就算看在昔日情分上,也会对我好的。”
“阿玛却不以为然,他说我想错了,说我想得太简单,我不进宫,才永远是他的青梅竹马,我若进宫,恩宠必定不如其他人,他说我会孤独难捱。”
“我当时没听懂,现在懂了。”
丹淙心如刀割,蹲下身握住佟贵妃的手,如握一块寒冰。
佟贵妃却低眉看向她,凄然一笑,声音有些颤,“那丫头,若有造化,好歹是我宫里出来的,是我引荐的,凭这一点,可不打了延禧宫的脸吗?”
“皇上若肯为她来此,我也是沾光。”
丹淙心惊胆战,忽然像不认识面前女子,她晃了晃佟贵妃的手,急嚷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呀!”
佟贵妃闭上眼,“惠嫔是聪明人,自从胤禔序齿为大阿哥,她就看明白了,我虽不喜她,可也要学她一学。”
说罢,深吸一口气,感到胸腔鼓动,心脏闷痛,一路连到喉头、两腮、双眼,全都是痛的,痛得发辣、发酸,实在难以平静。
良久,佟贵妃才睁开眼,善睐明眸变成漆灰两点,像两颗磨损的玻璃球,了无光彩。
“方才我没同那丫头说实话。”
“什么?”
佟贵妃仿佛一具木偶,或一具蜡像,只有嘴唇翕动,语气之平犹如汇报与她无关的事情:“皇上前天夜里才来过承乾宫,和我说了好一会子话,之后,他又来一次,特地跟我嘱托沫兰的事,我觉得奇怪,一件小事,何以劳他大晚上来第二次,况且,之前为什么不说,难道是忘了?以皇上的记性,自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释是,皇上离了承乾宫后,想必又发生了什么,才产生了把沫兰调出来的念头。”
她顿了顿,缓两口气,露出一个痛苦的笑:“我百思不得解,正巧,那天我叫你把我的衣裳拿出来,挑一件准备见额捏时穿,丹淙,你知道我发现什么?”
“您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沫兰修补过的那件竹青绣袍,上面的味道,和那天,皇上第二趟来时,他衣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佟贵妃每一字都说得艰难。
丹淙张大嘴,不敢置信。
“兰花香,过后又有些瓜果的清甜,这味道,你熟悉吗?”
丹淙如遭晴天霹雳,脑中一片空白。
“沫兰,她、她早就认识皇上了?”她摇摇头,仍是不能相信,“可沫兰为什么不说?”
“她为什么要说,也许只是皇上单方面怜她,她没有理由说。”
丹淙还是摇头,就是觉得不对,不该是这样,可是,天衣无缝,又实在只能这样。
屋内寂静良久,外面传来簌簌的鸟雀扑翅声,几声啁啾分外清脆,之后又静了。
佟贵妃道:“你回去别为难她,她没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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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太医又来给卫素瑶换药方,“这些药材,跟粗盐一起炒,炒热,待粗盐的颜色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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