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第一次见到弟媳妇的娘家人,是二十年后,他开车送弟弟一家四口回南城,受姜父姜母相邀,到弟弟的大舅哥家里吃饭,一家老小二十来口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弟媳妇的二姐一个人在厨房做饭,冯瑞年想帮忙,姜家二姐手忙脚乱拒绝,比他一个客人还要拘谨。
虽然就打过那一次照面,但冯瑞年对她印象却很深,明明只比弟媳妇大一岁,看上去至少长十岁,四十出头,头发已经花白,后来才听说姜家二姐过得不容易,几十年如一日给家里人带娃,没一天为自己活过,这一点跟他太像了,当时冯瑞年对她就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以致她的一言一行,他都会多加关注。
没想到二十年前的姜家二姐,是这般生动充满朝气,冯瑞年几乎不敢认,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有什么奇遇?
上辈子,冯瑞年就一直知道姜静惠不简单,为了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她先是有意接近他,在几次示好之后没得到回应,将目标转向他的弟弟,后来带着程翱翔嫁进他们家。
扪心自问,他们家不曾亏待姜静惠母子半分,他更是为了一大家子过得好,拼死拼活干活挣钱,同时也不想耽误别个女同志,才打了一辈子的光棍,最后却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姜静惠回了一趟娘,虚荣心彻底爆发,回去就闹离婚,他弟不答应,姜静惠偷偷带娃离开,冯母舍不得,跑去挽留媳妇和孙子,姜静惠母子不为所动,口出恶言把冯母气晕过去,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冯母送到医院为时已晚,熬了两天撒手人寰。
冯瑞年愤怒至极,跟他弟干了一仗,将母亲下葬后,父亲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他弟发现姜静惠拿走了家里的存折,拉上他连夜追去南城,路上出了车祸,临死前回忆过往,冯瑞年最后悔的就是一再纵容他弟两口子,才会引狼入室害死他老爹老妈。
再睁眼,没想到重生了,回到二十年前,公社分派的任务,让他来南城邀请蔡教授去兰宁镇授农作物栽培技术,跟上辈子一样一连蹲了四天也没见到人,最后农科院托一中分给他一名老师带回去,也就是他上辈子的弟媳妇,姜静惠。
“冯哥,晚上怎么说?吱个声呗。”李强没认出刚刚的女同志就是他口中的相看对象,只觉得对方长得蛮好看,没关管住地多瞅了几眼,一直到对方拐进胡同,才想起问冯瑞年的话。
冯瑞年点燃香烟,深吸了两口,眼神裹着烟雾飘得远,淡淡地摇头,“不去了。”
上辈子的今天,他去了李家,当时李强没在说亲,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姜静惠二姐快三十岁才结的婚。
李强住在机械厂家属院,算算时间,姜静惠也是这段时间带孩子住回去了,虽然也想知道变化的节点在哪里,但一想到那对白眼狼母子,就觉得完全没必要赶这趟浑水,就当不认识他们一家子。
重生回来,他只想跟他弟一家子划清界限,把父母和小妹照看好了,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冯哥,明天还蹲点不?”李强嬉皮笑脸地追着冯瑞年屁股后面,仿佛回到了下乡那会儿,冯瑞年开着望泉村唯一的拖拉机,一帮男知青好话说尽想坐上去拉风一把。
冯瑞年为人仗义,一拉就全部拉上,坐着拖拉机迎风唱着《小白杨》,是李强那两年最快乐最自在的一段回忆。
他年初回的南城,算起来,跟冯瑞年也就小半年不见,发现对方变了好多,虽然以前话也少,但没现在这么深沉。
冯瑞年踩灭烟头,回答:“过两天回去了。”
到时候姜静惠会跟他一起,处于个人情感,他不愿意同行,但自从知青相继返城,他们村小学就剩校长和黄晓梅强撑,确实需要人手帮忙。
为了村小和村里的孩子们,他不会拒绝农科院一片好意,但也不会像上辈那样客气周到,对姜静惠,他最大的让步就是无视,至于她跟他弟那些爱恨情仇,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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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姜家,姜静月才想起衬衣男人是谁,姜静惠二婚丈夫的哥哥,当初追剧的时候,冯瑞年一出场,虽不说那张脸多惊艳,但那股子大西北糙汉劲儿,仿佛与生俱来,观众都在夸导演会选角,只可惜前后就一场戏,再出来已经换成中年演员。
姜静月没多关注,不过偶尔刷到网友扒过那名演员,原来不是圈内人,是导演在大西北的一位故友,据说来头不小,是哪家公司老总,友情客串。
没想到真人长得比电视里还要周正,而且不愧是老总,气场非同一般,第一次出场也就二十六岁,跟她前世一般大,却像多活了二十年,对人生都看淡了。
虽然不是丈夫,但也是大伯哥,同住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至少养眼,姜静月感叹女二好福气,不像她,好尴尬的相亲,李家七大姑八大婆都来了,饭桌上盯着她看,就像她是一盘炖烂了的猪膀子。
李强直肠子,情绪写脸上,看到长开了的初中同学,笑得嘴角咧到后脑勺,一个劲夸她好看,捡到了宝似的。
李母桌底下踢他,让他收敛一点,不然对方肯定得要高价彩礼,他们家四个儿子,哪有这么多闲钱给他娶媳妇。
她跟儿子要求不一样,儿子眼皮子浅就喜欢俊模样,她则更看重对方顾家的本事,现在好多小姑娘仗着自己可以上班,天天把妇女顶半天的口号挂嘴边,不做家务活,统统丢给婆婆。
她家里四个儿子,已经娶了三个姑奶奶回来,再来一个,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她理想中的儿媳妇是踏踏实实过日子那种,结完婚不用去上班留家里相夫教子帮她干活。
一听媒人介绍的是姜静月,可把李母高兴坏了,同住一个大院,她看那孩子长大,为人老实,初中毕业后去岛上伺候他哥一家子,做家务带孩子经验老到,嫁过来,不用费心去教,直接上岗。
李家七大姑八大婆轮流问问题,姜母想要卖高价钱,担心姜静月说漏嘴,进门前再三叮嘱,她来交涉,姜静月不需插嘴,一开始被人盯着,有点不自在,等到吃了两筷后,完全不尴尬了,埋头干自己的饭。
“静月,给婶子递句心里话,你看我这幺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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