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仲谦刚坐下准备利用上班时间摸鱼整理自己在警视厅许下的承诺的时候，木村雄业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背后。
不像以往拖着椅子来找他聊天，这次木村雄业是走过来的。
他站在贺仲谦的背后，用指关节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贺仲谦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没真的跳起来，但也是虎躯一震的程度了。
无他，对方的手跟他的一样冰冷，他原以为自己这个四季如冰的手是特殊的，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
木村雄业闷笑两声，悄声说道：“跟我来一下好不好？”
贺仲谦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点到朋友圈的电脑，有些疑惑的想，难道他还没来得及摸鱼就被发现了？
不管怎样，前辈呼唤是不能拒绝的，贺仲谦摸着刚才被冰到的地方，呆愣愣的点头答应。
是表情管理出了问题了吗？明明他没有表现的很心虚啊。
一边头脑风暴着，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对方来到茶水间。
木村雄业站定在咖啡机旁，抬手按动按钮，“滴”的一声，咖啡机开始了它的工作。
“你要喝点什么吗，仲谦君？”他回过头来热心的问道。
“不用了，谢谢前辈，我不渴的。”
“我们喝咖啡也不单纯是因为渴吧，”对方眨了眨眼睛，难得俏皮的说，“也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续命。”
贺仲谦压了一下立刻就要扬起的嘴角，面部肌肉差点打起来。
他悄声说：“是吗？感觉前辈说的像是给机器上机油呢。”
“难道不是吗？”木村雄业笑眯眯的反问道，“不给自己加点油怎么能有勇气把你叫出来呢。”
贺仲谦后撤一步靠在吧台上，用一只腿撑着身体：“原来叫我出来还需要这个吗？我以为我跟前辈早就是跳过社交辞令说话的关系了。”
对方看着他，缓缓叹了口气，似是带了些无可奈何，又或是带了些其他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像是职场里那些好说话的前辈一样亲切的询问着小辈的事情，温和的语气像是在聊天：“真没想到仲谦君前些日子是回家了呢。”
“是吗？”贺仲谦笑起来，“毕竟我不是日本人，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
“那是不是说明仲谦君没有在这里定居的打算？”
“这个嘛，”想起自己对诸伏高明说过的话，贺仲谦换了一条腿支，“还没想好，也许吧。”
“居然没有想好吗？仲谦君毕竟是要迈入婚姻的人了，这种东西都没想好会不会有些草率？”
“会吗？”贺仲谦还真的短暂的思维发散了一下，设想了一下这种普通平淡但幸福的退休生活，随即立刻清醒过来，按照早就预定好的说法说道，“她漂泊四方，全世界出差，我在哪里都一样。”
“也就是说仲谦君有可能会跟着她全世界跑咯？”
“现在的我肯定会说不会，”贺仲谦耸耸肩，“但谁知道未来呢？”
“未来啊，”咖啡机停了，木村雄业转身往刚做好的咖啡里扔进几颗冰块，“是很不确定的词语呢。”
“不确定性代表机会，机会才是未来本质嘛。”
“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意思呢，”木村雄业附和道，“我很信奉这句话。”
贺仲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那我祝愿前辈希望的事情此刻就站在未来里？”
“谢谢，”木村雄业捧着杯子看着他点了点头，“希望仲谦君的未来也有希望发生的事情。”
顿了顿，他继续说：“还不知道仲谦君有什么希望的事情呢。”
“我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栗山前辈的平安。”贺仲谦说，“我觉得大家最近最希望的事情都是这个吧。”
“那仲谦君会为之做出努力吗？”
“当然会。”
“是与我们一起还是与其他人一起？”
“这不一样吗？”贺仲谦歪头，“目的不都是相同的吗？”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但回避有时候也能体现答案。
“我明白了。”
木村雄业轻巧的点了点头，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怎么做，只是如同一个信封，沉默的封存了自己得知的秘密。
“仲谦君会愿意听我啰嗦夏威夷的事情吗？”
贺仲谦了然，这是要他做出关于自己安全的承诺了。
他笑了笑，欣然答应：“当然，我一直在这里。”
木村雄业捧着咖啡杯轻轻晃动，冰块撞上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低着头轻声说：
“那就好。”
贺仲谦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惊讶的说：“我才发现前辈换眼镜了诶！”
木村雄业一直是戴着一个在他脸上略有些大的黑框眼镜，这个眼镜几乎可以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加上刘海，几乎除了下巴和嘴唇，其他的地方都被隐藏了。
而现在他换了一个相对小巧一点的半框眼镜，露出了苍白的脸颊。
“很好看呢！”
虽然还是没有把全部的脸都露出来，但这也算是极大的进步了。
对方嘴角抽动了一下，紧急被抿住，低眉顺目的说：“谢谢。”
贺仲谦好笑的摇头：“不是客套话啦，我是真的觉得前辈这个样子更好看一些，看起来更……”
他思索了一下，迟疑的说：“……明媚一点？”
其实就是人有精神气了，他知道日本流行物哀文化，有哀伤阴郁的文化底色，但这个样子着实对精神不好。
当穿着与自我认知不同时，就会产生认知失调，为了消除这种不适的感觉，人们就会调整自我认知与行为穿着保持一致。
简而言之，你打扮的很阴郁，自己的行为认知也就会偏向颓丧负面；你打扮的明媚，自己的行为认知也会偏向于积极正面。
与此同时，衣着也是一种可以向他人传达的社会符号，得体利落的衣着可以向他人传达专业、可靠或是活力等信息。
在贺仲谦第一次见到木村雄业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像是要去吊唁的黑西装，留着遮眼厚重的刘海，戴着宽大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像是刚从太宰治的小说里揪出来的一个人物一样。
他猜测这也是他被大家评价不太好相处的原因。
那天是他第一天上班，特地订了一大束太阳神玫瑰准备一人送一朵，不过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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