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过去在琴房一样,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腔调。
商毓凝鬼使神差走过去,碰到凳子前一秒,被程澈拦腰抱住摁坐在他腿上。
“程澈!”
短裙扫过西裤,半截大腿直接贴在绵软布料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大腿的温度和筋络波动。
烫得要死。
膈得要命。
扶着钢琴稍微起来点,又被他掐住腿根按回去。
他手指很长,几乎满握,食指扣在膝盖上,掸了掸附着的灰尘。
商毓凝抓狂猛拍琴键,躁动的琴音代她宣泄愤怒。
“程澈你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只手搭上钢琴,程澈将她半圈在他和钢琴中间,灼热气息慢慢逼近。
商毓凝被他压着不断向前倾,后脑勺无限接近键侧木,大有一副程澈再靠近就撞木而死的态势。
“为什么不叫程煜澄?”
???
大脑内存光用来储存和林清芮的美好往事了是吧?
她冷嘲热讽,“少爷,你要不往给自己脑袋来一刀,看看海马区是不是出了问题。”
“?”
“我住进定园第一天,是哪个王八羔子冲我吼一嗓子他叫程澈?”
“当年又是哪条狗可怜巴巴对我说讨厌自己的名字?”
“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讨厌的原因?”
“商毓凝。”程澈定定看着她,眼中满是失望。
失望是必然的,是他亲手把伤他的刀错付给她,而她用这把刀,不止杀过他一次。
程澈他妈怀他的时候,他爸出轨了丁樱橙,却在他出生之后,为他取名为程煜澄。
程煜澄,程遇橙,可想而知,后来他知晓这段往事心里有多膈应,不然不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就独自跑去改了名字。
关于他爸他妈和他后妈,以及他们三兄妹,一大家子人之间的微妙故事,都是他亲口向她吐露的。
那时,他以为,她很爱他。
“随便你吧。”
程澈无奈把她拉回身边,托举她的手搁在琴键上,摆正手势。
后背很沉,他靠着她,下巴抵着她肩头,一开口,两人之间便升起一阵水雾。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更看不清他教她弹琴的用意,也没力气去猜,吵吵嚷嚷闹着要走。
程澈不放,贴着她的侧脸问:“你怕什么?”
“谁怕?”商毓凝略微偏头,双方鼻尖碰了下,呼吸偷偷接吻,空气变得潮热。
他笑,笑声低沉,眼睛向下瞟,避开她不自觉展露的妩媚眼神。
“又想钓我?”
第一次教她弹琴,是兴趣班老师下达的任务,他们只是单纯地弹琴。
后来成了谈情。
假装不经意蹭他的胳膊,故意丢下唇膏,扶着他膝盖弯下腰去捡。
看琴谱时贴近他的脸,问问题时引他看向她,发生触碰后再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
再后来,暧昧期借口手不够长,坐到他双腿中间去,有意无意蹭他,几次害他起了反应。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没色心我能钓你?”
若他对林清芮坚定不移,又怎么会被她拙劣的手段勾到?
若他意识到上当,及时止损,又怎会被她骗得一无所有?
说到底,他就是个男的。
既想要温婉贤淑上得了台面的正室,又想要漂亮性感有情趣的小三,这才让她报复林清芮的路走得一帆风顺。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程煜澄,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商毓凝推开他,踉跄起身,“在我这里,你们六班所有人,哦,除了楚创,都有罪。”
“你更是十恶不赦!”
她说的是气话,没过脑子,然而程澈似乎受到很大冲击。
雪落在眼睫,消融,仿佛一滴泪缀在那里,将落未落。
*
经尹曼一闹,下午没法营业,商毓凝给店员们放半天假,自己则带上账本回定园。
连轴转一周,脑子昏昏沉沉的,算帐几次出错,她叹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洗澡。
出来躺在床上,想着玩会手机再去吹头发,没想到实在太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商毓凝皱眉蹬被子,伸出左腿压在被子上,脚腕外侧赫然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疤。
烙在脚腕近十年的疤。
因琴音打断没说完的话。
因尹曼出现而渐渐苏醒的怪兽。
一窝蜂涌进梦里。
秋叶飘落,礼花冲天,三中礼堂摩肩擦踵。校庆是大日子,每个班都要出节目。
高一七班排大合唱,高一八班报上去的是歌舞表演,林清芮主唱,程煜澄钢琴伴奏。班主任认为单调,便叫文娱委员加入舞蹈元素。
班上会跳舞的女生少,生搬硬凑才拉出四个小时候上过舞蹈班的女生。
文娱委员宁可看着四具木乃伊在舞台上玛卡巴卡,都不愿意问一问擅长跳舞的商毓凝。
当然,商毓凝也不乐意给人作配,就算她们低三下四求她,她也不会答应。
都怪楚创那个贱人!
非要拉着他的小伙伴,欣赏他女朋友迷人的舞姿。
那是她代表钱江附中参加市舞蹈节比赛的视频,五六个男生围在一起看。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他提前到教室,站在他们身后,幽幽冒出一句:“商毓凝会跳舞?”
楚创得瑟道:“瞧不起谁呢?我们凝凝跳舞可厉害啦!”
这下好了,班主任钦点她登台,为后来种种埋下祸根。
课余时间七个人一起排练,林清芮不找程煜澄时,就和四个女生排排站在阳台聊八卦。
偌大音舞厅,只有四面落地镜围合的平行时空,靠墙分布的桃木长椅,和坐在长椅两端各自沉默着东张西望的两个人。
楚创经常来尽男朋友本分,今天送瓶酸奶,明天带个蛋糕,无一例外会顺手给兄弟捎份别的东西,自然而然三个人会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一来二去,楚创不来的时候,她和程煜澄偶尔也会尬聊几句。
校庆登台,排在他们节目前面的是泼水杂技,等他们上场,舞台留有好几处水洼。
跳舞时商毓凝一直避着,几次差点滑倒,还好及时调整了重心,才有惊无险完成了表演。
谢幕下台林清芮踩中水洼往前摔,她没多想伸手拉她,不料被后面的女生撞了下,非但没能拉住林清芮,反而自己撞上旁边的音响架。
一枚尖钉撞进脚腕,听到的却是林清芮惨叫。
四个女生全部奔下去扶摔倒的林清芮,落在最后的程煜澄也朝台下走。
“程煜澄。”
周围纷纷扰扰,人声喧噪,那是商毓凝第一次叫他姓名。
声音轻如羽毛,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是不抱希望的求救信号。
程澈止步回眸,商毓凝却没有看他,而是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知道,她在找楚创。
因为楚创不在,所以她随口叫一下他,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而是——
“是什么?”
叙述倏然中断,白莫不禁追问。
桌上檀香条燃尽,他们足足聊了一个小时。
和白莫聊天是一种放松,正是因为太放松,程澈不自觉卸下防备。
偏偏白莫极其擅长引导,许多埋在心底的事,他没反应过来已经说出去了。
“再套我的话,你这咨询机构就不用开了。”
“程总,程老板,你来我这不就是找听众,在关键地方说且听下回分解,会被寄刀片的。”
投资人不听他掰扯,冷漠无情道:“你这每年亏我四千多万,早该关门了。”
他还想再哔两句,程澈接了通电话,提起外套就走,很急的样子。
“程澈,到底是什么!”白莫捶胸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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