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老者戴着头巾还蒙着面,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他身上隐约散发出一股异香,刘桃花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见他衣袍齐整,但看着有些发旧,刘桃花不知怎的,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老人家,您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老者抬眼看向刘桃花,浑浊的眼里透着点点星亮,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隔了万水千山。
就这么静静地望了一会,老者没有开口说话,三人也没有出声打扰。
半响,老者才出声,只是那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落寞,道:“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老者顿了一瞬,忽又精神大振,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声音也变得洪亮,道,“三位远道而来,是夜兹的贵客。我们这里虽坐落在大漠之中,但这里有一片形如飘带的绿洲湿地,房屋依水而建,分布在绿洲两岸。”
“白日里阳光洒在滩上,会映射出七彩霞光;夜晚百姓们会在滩边点上各式自制的花灯,千灯明明,如临白昼。夜兹景色优美,三位贵客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老者滔滔不绝地向三人介绍,言语中满满都是诚意,恨不得将夜兹的好一股脑的介绍给来人。虽然佝偻着背,但他似乎竭力地想挺直,那样子像是怕给远道而来的客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记得临走时,曼罗羡对他们说:“若是诸位真进入了夜兹,切勿被夜兹的景致迷了眼而忘返。”
她们似乎对夜兹很了解。
可观老者的一言一行,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看得出来,他貌似对来到夜兹的人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里应该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想想也是,有那么一个诡异的林子在前面挡着,想要来到这里还确实不太容易。
老者兴冲冲地讲了许多,三人就这么认真地听。
说着说着,老者情绪有些激动,情不自禁落下几滴泪来。他侧首揩了一把眼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躬身向三人行了一礼,颇感歉意,道:“让三位贵客见笑了。老朽一时激动,还望三位贵客见谅。”
莲溪上前扶住老者,道:“无事。我们三人久闻夜兹胜景,却始终不得见。不瞒您说,夜兹盛产的沙漠珍珠所榨成的果汁是我的爱物之一。今有幸来此,不知可否请您带我们游览一番?”
老者一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道:“那你们可真是找对人了!夜兹是我的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夜兹。老朽一定会带你们看到最好的夜兹!”
三人相视一笑,道:“那就有劳您了。”
老者带领三人步入一条隧道,那隧道由沙石堆积而成,内里烛火通明,有凉风灌入。
初入时,隧道还十分宽敞,老者走在前头,三人一驴尚可并肩同行。一路上坡,隧道愈发狭窄,宽度仅容一人通行,且不得不弯腰前行,内里也变得闷热喘不上气。
老者道:“就快到了。”
三人跟随老者又走了一段路,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一洞口,出来时,顿觉豁然开朗。
而眼前的景象更令人震撼。
此刻,几人正立于沙丘之上,皓日当空,放眼望去,一条如飘落丝带般的九曲绿洲坐落于沙丘之下,两岸草木繁茂,由沙土砌成的房屋、毡帐鳞次栉比,依水而建。每座房上都高高挂着一面黄底白纹的旗帜,一面面旗帜迎风飘舞,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岸边更有牧人哼着小调驱赶着羊群,亦有农人取水耕作,尽显祥和之景。
夜兹,就在眼前。
三人随老者进到城中,街上人头攒动,沿街摊铺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往行人男戴头巾,女编发,每个人的额间都有着图案不同的刺青。
老者解释道:“我们夜兹的每个人,上至圣女王亲,下至普通百姓,额间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刺青,名为‘诺巴’,既是夜兹的象征,也是他们自己的象征。而刺青所绘图案,由夜兹的绘面师根据每个人的出生年月进行绘制,绘制所需颜料由夜兹特有的沙岚草研磨而成,此草带有异香,经年不散。”
老者转头询问三人,道:“这刺青极富夜兹特色,三位贵客可想体验一番?外客来访不必拘泥于额间,可画在任意位置,图案可保持一月不褪色。”
听上去很有意思,刘桃花率先举手,道:“我想去!您能带我去吗?”
老者笑道:“当然可以。”
刘桃花看向一旁的莲溪和江鱼,道:“要不要一起?”
莲、江二人点点头,笑道:“好啊!”
老者依言带三人来到城中的绘面店,店面不大,并无匾额,门前的墙壁上竖刻着曲折繁复的图案,像是文字。
刘桃花盯着看了好一会,老者见状,道:“这是夜兹文字,意为‘面’。”
江鱼道:“您的中原话倒是说得很好。”
老者道:“夜兹部古来便多与中原各地沟通,两地贸易不断,每一个夜兹人,除了夜兹语外,都会讲中原话。”
据传,现今人界除中原几大古国外,最有名的当属中原之外的四大部。即:乞真部、夜兹部、合古台部和息哲部。
乞真部善御马、夜兹部善御蛇、合古台部善猎鹰、息哲部善猎渔。所善之物,亦是部族的图腾象征。而今百年光景已过,除夜兹部外,其余三部都在历史的洪流中没落或改制。或因天灾覆灭,或因人为而四分五裂发展为大大小小的不同部落,点滴中仍可窥其旧时景。
至于夜兹,本是世代居于岭南丛林中的部落。七百年前天灾频频,丛林遭洪水肆虐,家园被毁,时任夜兹部族长为保部落长存,不得不放弃故土带领族人北迁。后于茫茫大漠中寻一无主之地安生落脚,发展至今。夜兹人因地制宜,在沙漠中开垦建园,效仿前人与中原各国互通有无,发展贸易,促进文化交流,故成为四大部之首。如今,也是世上仅存的一部。
夜兹部也出过不少名人,当今天帝的结发妻子母依,也是当年众仙官中的第一文神兰依元君,便是出自夜兹部,她亦是夜兹部的圣女。
走进绘面店,屋内挂满了大大小小各式的绘制图样,高低错落,颇有一番雅致。从重重图样中走出一位身形富态的中年女子,她一头编发高盘,一袭布衣,样态可亲,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冷冷的,道:“几位是来绘面?”
老者上前,道:“查拉,这三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说话别这么冷冰冰的,要是扰了贵客的兴致,你心里也不舒服呀。”
查拉听罢,在桌台前坐下,双手支着下巴,十分苦恼地道:“目沙老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声音多少年来都这个样子,若是非要我改过来,我看才会把贵客吓跑。”
目沙低叹一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快给贵客画诺巴吧,可别让贵客等急了。”
查拉越过目沙看向他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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