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灯火如昼。
皇后在殿中来回踱步,见女官芳樱回来,忙上前问:“如何了?”
沈玉舟将郁筝带来的证据呈给陛下后不久,宸妃便病倒了,陛下得到消息当即放下手中案卷去了朝阳殿看望宸妃,整整一日过去,陛下除了朝阳殿的人和太医,谁也没见。
芳樱回道:“陛下不肯见人,姑娘也还跪在外头,现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娘娘,您说陛下他,是不是不想查这个案子?”
郁筝虽在状词中只提了郑烁,然而稍稍明白些的人都知晓,沈玉舟帮郁筝呈给陛下的那些证据,不止将郑烁锤得再无翻身余地,更是将朝中从庙堂到边军的近百官员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一晚,各府虽表面没有动静,暗中派出去的探子却不知多少,都等着看陛下的反应。
而陛下却在这关头去了朝阳殿,除朝阳殿的人外一概不见。
不止芳樱这样想,朝中文武百官与百姓亦是。
在此之前,没人预料到这个边陲小城出来的姑娘手中竟有德育堂的账册,更没想她会公然把它呈到圣前。
起初时,涉案官员皆心神大乱,担心陛下会拿此事开刀,借机肃清朝堂,然而随着皇帝去了朝阳殿的消息传出来,又仿佛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
陛下到底还是不敢大动刀戈。
他不想动刀戈,那便表示郁家这黄毛丫头可以动了。
只要不是光明正大,陛下大概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于是人群中逐渐有人开始出来质疑郁筝。
“郑国公当初舍身救先帝,如今又带头为咱们捐钱捐粮,郑世子驻守边疆,护佑大齐十多年,娘娘亦是菩萨心肠,常常救济贫困,那郑小公子怎会是那等贩卖销金散的败类?这姑娘到底安的什么心?造这样的谣!”
“对!我早就想说了,我看那郑世子也是一表人才,虽不像他兄姐那般出息,但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恶事,杀害那周钰的必定另有其人。”
“是啊,我唯一听说他最多的事,也就是年少时同周家那逆贼打架。”
有人回:“那还能是为什么?为了替周家那逆贼出当年被打的气呗,大家可能不知道,这女的可是苦恋那逆贼多年,昨日我还听闻,就是她,在皇帝面前求了一日,才把那逆贼救出来,为此她还被逐出了家门呢。”
“当真?那周斐可是刺杀陛下这等罪名,她怎么说服陛下放了他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叔叔,就在徐家当差,他们家大少夫人就是她姐姐,亲耳听到的,她的母家对陛下有恩,陛下知恩图报,曾给了她一卷空白圣旨,许她一个心愿。”
“陛下赐她空白圣旨,她却拿圣旨逼迫陛下放了刺杀陛下的逆贼,那这不是挟恩图报吗?”
“可不是嘛!你看这人品高低可不就一眼看出来了。同样是救了陛下,郑家从来不邀功,一家人都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她却只会挟恩图报。叫我说,那郑小公子多半是被冤枉的。”
也有人质疑:“可她手里的账本和口供……”
当即有人反驳道:“德育堂都被一窝端多久了?当初的人都死完了,死无对证,谁知道她手里的证据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她伪造的呢?”
那人又质疑道:“伪造证据不会一眼被识破吗?那她冒着生命危险闹这么大图什么?”
“图什么?图为她的心上人出气,图杀不了郑小公子也要坏了那郑小公子的名声呗,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你还不懂吗?她闹了这么大一遭,定然会有不少人将此事记在心里,不管后续事实如何,那可怜的小公子名声算是毁了大半。”
“可是……”
那人还有疑惑,却被打断。
“诶?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帮这女人说话?你跟她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周围的不少围观着都对那心有疑惑的人目光不善起来。
他只得讪讪闭了嘴。
而此时,不远处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冲破禁军的防护,冲上去便揪住郁筝的头发哭嚎:“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那周老太傅将我们害得家破人亡一死了之,好不容易有了郑国公和娘娘给我们一条活路,你偏要诬告他们家人,害得娘娘一病不起!”
竟是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人。
她这一番话,引得人群中议论声更大。
有骂郁筝的,也有骂周家人的。
更有骂那周钰死有余辜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最先扔了颗石头。
石头虽角度奇怪地偏了偏,没打中郁筝,但有人起了头,越来越多的东西砸向郁筝。
有破鞋子,有烂叶子,有臭鸡蛋……
什么都有。
流云阻止了这个,又顾及不到那个,急得满头是汗。
若有谁在此时对郁筝暗下杀手……
他不敢想。
禁军见此情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偏他们头儿还未从宫里出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谁也没有看到。
人群背后不远处,一身着单衣,身形单薄的周斐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
他木然转头,如提线木偶般,往宁安府衙走去。
而他离开后不久,又一行人,从另一条道上,浩浩荡荡走来。
来的,是一群女子,皆身着素衣,披麻戴孝。
她们如郁筝那般,三拜九叩,状告郑烁。
“景文九年春,郑烁以残忍手段虐杀民女幼妹,请陛下为民女做主。”
“景文九年夏,郑烁将民妇幺女奸杀后,丢弃至民府家门前,请陛下为民妇做主。”
“景文十年五月,郑烁……”
“景文七年秋,郑烁……”
“……”
“……”
“……”
告状者,竟有三十五人之多。
她们声音洪亮,吐辞清晰。
皆言亲朋好友,被郑烁虐杀,求陛下做主。
她们身后,还跟了长长一队人,抬着整整三十五具棺材。
场面实在太过震撼,一路过来,人们皆不知觉让开通道。
宫门口闹事的人,也停下了动作,为她们让出一条道。
眼睁睁看着她们,行至郁筝身后,跪下。
郁筝亦回首,看向她们。
为首的,正是那日入城见到的,为周家打抱不平的少女。
她冲着郁筝感激一笑。
郁筝亦同样感激于她。
人群中原本一面倒的风向,也因为她们的出现,有了不同的声音。
“那郑烁,竟害过这么多无辜的姑娘吗?”
“这可真是好竹出歹笋!”
“什么好笋歹笋?照我看啊,那郑国公和宸妃也不是什么好人,沽名钓誉罢了。”
“你这一说,我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我记得当初蝗灾严重时,郑国公和宸妃可是一粒米都不愿意捐的。太傅死后,他们才开始主动捐钱捐粮。”
“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当初在极力赈灾的好像也只有周家,沈家,陆家,还有他们的姻亲门生。”
“对的,我也想起来了,当时那周钰姑娘还因此累得病了一场,倒在了粥棚。”
“我也记起来了,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怀疑,周太傅会不会是被他们逼死的?”
似乎为了印证她们所言。
又有两人策马而来。
前头的,手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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