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滴水不漏,有几分为官者与吏民和光同尘之风。
萧冶通情达理地道:“刘大人放心,本宫知道这事不归你管,所以明日会让驸马与季刺史亲自商定此事,至于月例嘛……坊丁在军营操练期间月例照发,操练期间昌宁坊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宫担着,我就是想明日驸马过去的时候,你能在刺史面前帮我说两句。”
刘琦立刻觉得肩上的责任轻了几分,笑道:“原来如此,公主深谋远虑,是微臣多心了,公主治军严明,麾下兵将各个骁勇,坊丁们能去您那操练,就算只学得个皮毛,那也是他们的福气啊!”
萧冶满意点头,她很喜欢和刘琦这种官员打交道,耕读之家出来的举子,身上有几分书生傲骨,在官场打磨了许久,懂得在百姓下属以及自己的前途中圆滑求全,已是很懂为官之道了。
思及此,她亲自取茶壶,将他面前半空的茶盏重新满上了。
刘琦诚惶诚恐地接过。
*
盏中茶半空,雅厢的门再次叩响,他连忙站起迎客。
长瑜领着镇西营都尉沈殿进来,行礼道:“公主,沈将军在闹市口观刑,现在行刑完毕,晓得您在上头喝茶,特来汇报参见。”
沈殿三十岁上下,面庞白皙圆润,穿了身红袍官服,腰配银鱼,声音亦没有为将者早经风霜的粗浑,反而有些温弱:
“末将沈殿参见公主。”
自从知道他把前妻送到皇帝床上侍奉的事迹以后,萧冶心里就有了计较,但她从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轻轻地颔首,微笑道:
“沈将军免礼吧。”
余光瞥到刘琦正欲见礼,萧冶招手,和风细雨地道:“本宫来介绍,这位是肃州法曹刘琦,为人公正,所以本宫命他专门负责审定本次案件;这位是镇西营都尉沈殿,他是京中人士,年少有为啊,兵部特派他来肃州历练,现在在驸马手底下做事,都做得很好,万事周全的。”
一番话把两个人都抬举了、夸爽了,她确实极有混浸朝堂的水平。
沈殿听到刘琦就是审案的官员,抢先拱手行礼:“原来是刘大人,营中小子犯事,按军令都该斩首,仰赖公主和刘大人慈心,诛头犯而宽容从下,愿意给他们一次悔过的机会。”
刘琦亦拱手回礼:“沈将军过誉了,我也是秉公办事。”
萧冶眼神示意长瑜给沈殿看座上茶,从袖中取出三个封信,放在桌面:“沈将军正好来,也省的本宫再找人跑一趟,你帮我把这三封抚恤银送给黎瑞龙,请他送给今日处斩的士兵的家属。实在是……军纪如山,本宫虽心疼,却必须做这个决定。”
她在借此进一步拉拢军心,也在借力打力地警告镇西营的将领:
别和她对着干,没好处。
话音刚落,沈殿后背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两手扶膝而坐,诚恳地道:“公主请放心,黎副都护私下和末将说过,这次出事全是他统下不严的缘故,现在镇西营有您坐镇,就代表了皇家的脸面,将官们行事自然要严守军纪,不可妄为。”
他顿了顿,继续道:“末将这次来,也是听说公主曾经印过一种小册子,写了军纪分发给底下兵士,所以末将和黎副都护商量过了,我们想问公主要几本,叫官兵们抄印背诵,末将保证以后这种官兵欺侮百姓的事,决不会再发生了。末将还想下个月在营里办个比赛,就比谁军纪记得牢,到时候想请公主赏光出席,如有不足的,您正好多多指教。”
此话一出,萧冶立刻明白了沈殿为什么会把妻子送给皇兄了。
他太会审时度势,也太会趋炎附势了。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哪怕萧冶从来没在台前真正露面过,但沈殿依然从风中嗅出了变天的意味:
镇西营、乃至整个肃州,很快就会是定阳长公主的势力范围。
这种时候,主动找她表忠心,是一定能得到好处的。
萧冶莞尔:“这是小事,我过两日叫本宫的副典军孙廷给你送来吧,至于办赛嘛……本宫事情多,未必能赶上,一会儿本宫回府里挑几个彩头,也叫孙廷给你送去。”
沈殿连忙欣喜地应:“是,末将多谢公主。”
萧冶垂眸取茶壶:“沈将军辛苦,喝口茶歇歇吧。”
热水冲茶叶,激起浅淡茶香,她的目光转向窗外,碧空湛蓝,有风轻拂面颊。
万事备全,是时候抓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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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青云轩,内寝。
桌上莲花漏的刻箭转向亥时,夜渐渐深了。
萧冶脱掉身上的靛青色的古缎大袖外袍,解下腰间环佩,把青苍色的十三片破云裙也脱了下来,抬手松了钗环妇髻,从衣柜深处取出夜行服。
为人妻妇多载,她早就习惯用“端庄古旧”的衣饰做伪装,每次穿上黑布短打,都有种挣脱束缚的感觉。
公主府军支度高山秀和长瑜提灯进来,与她对了个眼色。
萧冶会意,声音抬高几寸,故作愠怒地问:“他来青云轩两次了,你们才发现他在屋顶上掏了洞,眼看着又过去半旬了,你们想出法子没有?”
长瑜亦抬高音量:“公主,咱们库房里有些垂影纱,奴婢想用它们交错织网,系在陆偊挖的洞下,夜里从上往下看,和地板融成一色,根本看不出来,一旦他跳下来,就会被网给兜住,我们只要派亲兵在库房里守着,一举拿下。”
萧冶边束发边担忧道:“是个好法子,但陆偊身上肯定会带锐器,纱网再结实,一割就断了,而且如果你们和他在私库打起来的话,那动静就太大了。”
高山秀是女将,声音雄浑:“属下以为,与其弄个网,不如把那个洞的正底下的地板拆了,咱们挖个深深的大洞,底下放个野猪夹,做个陷阱,他只要跳进来,保管把他的脚夹得血肉模糊,动都动不了!除了开头‘咕隆咚’一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萧冶轻笑:“不错,我想他这人贼得很,干脆咱们两样都用,网也系,陷阱也挖,他只要跳进来,定然会割网挣脱,肯定没工夫关注地下的陷阱,正好掉进去。”
长瑜和高山秀齐齐应声:“公主圣明。”
萧冶高声打了个哈欠,摆手道:“行了,本宫也困了,你们明日再弄吧,谅他今日也不敢来。”
两人俱应是,转身出去了。
少顷,青云轩的烛火熄了。
萧冶在黑暗中穿好轻步靴,揣好飞钩袖箭和一袋青圆石,折出北边矮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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