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然后，它发现自己飘了起来，看着自己残破的、小小的身体被丢弃在垃圾堆里。愤怒、不甘、想要撕碎那些人的强烈执念如同毒藤缠绕着它冰冷的意识，但它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它漫无目的地飘荡，再次“看见”了那个曾在寒夜给它牛奶的女孩。它本能地跟了上去，跟回了她的家。它看到她房间里贴满了灼华的海报，听到她狂热地对着屏幕里的灼华尖叫、倾诉爱意。
它不懂什么是明星，什么是追星。它只知道，这个给过它温暖的人类，现在如此喜欢那个叫“灼华”的存在。它想帮她。
它残存的、被痛苦和执念扭曲的意念里，一个简单到近乎愚蠢的念头形成了：让她更兴奋，更激动，让她能更大声地表达她的喜欢……这样，她是不是会更开心？那个叫灼华的人，是不是就会更喜欢她？
于是，它用尽自己那点可怜的、源自怨念的阴冷力量，缠绕上女孩的灵台，拼命地“催动”着她的情绪，让她亢奋，再亢奋……
画面戛然而止。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风声。
陆骁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腾。那些破碎画面传递出的冰冷绝望和血腥暴力，让他感同身受般的心悸。
他看着地上那只依旧瘫软着、只有微弱呜咽证明它意识尚存的小黑猫，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怜悯、恶心……种种情绪交织翻滚。
“所以……”陆骁的声音有些干涩，“它以为，让那女孩发疯似的喊叫、追车，就是……在帮她的忙？帮…帮你？”
这个结论荒谬得令人发指。
灼华收回手指，指尖的金芒散去。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无奈和……荒谬感。
她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经历过神魔大战的滔天血海，见识过无数魑魅魍魉的鬼蜮伎俩，却从未遇到过如此……愚蠢又令人啼笑皆非的“帮忙”。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执念未消，灵智混沌。只凭一点生前残留的‘善’的感应，和死后扭曲的怨念行事。它不懂。”
她看着地上那团小小的黑色，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它只知道，那个女孩喜欢我，它想让女孩‘表现’得更喜欢一点。至于方式……不在它的理解范畴。”
陆骁沉默了很久。他看着那只黑猫，它空洞的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惧和茫然。厨房里飘来的焦糊味终于让他回过神，他猛地转身冲回厨房。
锅里的青菜边缘已经焦黑一片，滋滋冒着黑烟。
“啊！我的菜！”陆骁手忙脚乱地关火，把锅端离灶台，懊恼地看着一片狼藉。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清理焦黑的残渣，重新刷锅。
灼华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系着那条可笑的猫爪围裙，动作间带着人间烟火特有的笨拙和认真。她低头，又看了看脚边那只由怨念凝聚、毫无生气的小黑猫。
陆骁清理完锅，重新热油。他一边切着新的菜，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客厅的动静。他看到灼华蹲下身，指尖再次凝聚起柔和的金芒，这次光芒更盛一些，如同温暖的阳光，轻柔地将那只瘫软的小黑猫整个笼罩住。
那凝固的、死寂的黑色躯体，在温暖神光的包裹下，如同冰雪般开始缓慢地消融、变淡。点点细碎的光芒从它身上升腾而起，如同无数微小的星辰。
在那消散的光点中，似乎隐约浮现出一只干净健康的小黑猫虚影，它不再痛苦，不再怨愤，眼神清澈懵懂，带着新生的懵懂。
它最后朝着灼华的方向，也朝着厨房里忙碌的陆骁，极其轻微地、近乎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整个虚影化作无数金色的光尘，彻底消散在空气里。客厅里最后一丝阴冷的气息也随之一扫而空，只剩下温暖和宁静。
陆骁切菜的动作顿住了，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灼华站起身，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看着陆骁利落的动作。焦糊味已经散去，新的食材下锅，发出悦耳的滋滋声，诱人的香气重新弥漫开来。
“它走了？”陆骁没有抬头，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嗯。送它去该去的地方了。”
灼华的声音很轻。她看着陆骁额角因忙碌而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线条，看着他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此刻的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耳根。
一种极其陌生又极其熨帖的感觉，如同温热的泉水，缓缓浸润着她那颗习惯了高天孤寒的神心。
“下次……”陆骁将炒好的青菜装盘，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余悸，“下次要是再‘咻’一下消失……能不能，提前给个信号？”他转过头，看向灼华，眼神里带着点恳求，还有未完全散去的后怕，“心脏受不了。”
灼华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和那点小小的委屈，万年清寂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轻轻漾开。她忽然伸出手，不是用法术，而是用自己微凉的手指，轻轻拂去他额角那点汗湿。
指尖真实的、微凉的触感让陆骁身体微微一僵。
“好。”她应道，声音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柔和几分。
陆骁怔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解下那条猫爪围裙，动作带着轻快。
“吃饭吧。”他拉开椅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灼华。
两人在柔和的灯光下相对而坐。陆骁不停地给她夹菜，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欢喜，仿佛刚才那场惊吓和诡异的插曲从未发生过。灼华安静地吃着，味道依旧寻常，甚至青菜还有点咸。
但看着陆骁期待的眼神，感受着这小小的、温暖的、只属于他们的空间，她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烹煮出的滋味，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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