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缓缓攀上夜空,清辉流淌过白霄寝殿的门槛,在屋内地面投下一方明亮的月影。
白霄将江以宁送来的那件披风仔细折好,收入柜中。
“时候不早了,”她转向侍立一旁的阿菊,“去为徐小姐收拾一间厢房,安顿她住下吧。”
阿菊应下,引着江以宁向外走去。走到门边,江以宁下意识回眸,正迎上白霄目送她的目光。白霄并未多言,只笑着对她微微颔首。
待众人悉数退去,寝殿重归寂静。经过这一番折腾,倒让她觉得不困了,她本想取几卷兵书翻看,目光掠过墙面时,却停在了悬挂于角落的一把旧剑上。
那是幼时宫中剑术师傅所赠的佩剑,剑鞘已显旧色,蒙着一层薄灰。白霄伸手将它取下,指腹轻轻抚过微凉的剑柄,上面细密的缠丝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剑术师傅教过的动作要领随之浮上心头。
立腕、送力、气势……待她回过神,自己已握着剑立在院中。
后院此时空无一人,正是练剑的好时机。
白霄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生疏地摆开架势。
这把剑的重量和剑身长度都不适合女子的身段,剑身过长,重心也偏前。铸剑师们似乎从未想过女子也能习剑,只顾着考虑男人们的身段结构和力量特点,却从没考虑过女人们的需求。
她勉强挥动剑身,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每次做大开大合的动作,剑刃总会不慎擦过地面,或是险些碰倒一旁的石凳。
江以清此时正在后院的梧桐树背后独自静坐着,听到这断续的金属摩擦声,他悄悄侧身,从树干后远远望过去。
“为何还是不成......”白霄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她重新站定,双手握紧剑柄,准备完成最后一式。
起势、挥臂、单足点地跃起……
手臂回落的瞬间,剑身的重量猛地将她带偏。果不其然,她又一次重重摔在硬土地上。
膝盖和手肘先着地,刚刚在岭南养好的伤口再次绽开,血珠从擦破的皮肤下渗出。掌心更是被不合适的剑柄磨得一片通红,几处破皮的地方已见了血痕。
白霄不禁想,若是舞剑能像读书下棋那般,只需静坐钻研就好了。
江以清见白霄摔在地上,慌忙起身,想跑去搀扶,结果他还未迈出几步,白霄已自己撑地站了起来。
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目睹自己方才的狼狈模样,这才低头轻拍衣裙上沾染的尘土。随后神色平静如常,重新握紧手中的剑,继续练习往日学过的招式。
江以清想起白日里白霄曾说过,希望能凭自己的努力赢得众人的信服。他迈出的脚步悄然收回,决定相信公主有克服困难的能力。
他转身回到树下,身后传来剑刃破空的挥舞声、脚步踏地的摩擦声,偶尔夹杂着兵器与树干相碰的闷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四下无人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江以清垂眸听着,不觉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为了不再受人欺凌,也是这般在院子里从黎明练到深夜,直到双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汗水浸透衣衫,掌心磨出血泡,却仍不肯停下。
那个让他决心活下去的小姑娘。若是她还在世,如今也该与公主年纪相仿,或许也一样眉目清丽。
既已选择守护在公主身侧,这些前尘旧事便不该再多想了。
江以清收敛心神,重新专注于手中正在做的事。
“公主,不好了!”
清晨,公主府里刚用完早膳,胡桃便着急忙慌地来报。
白霄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
“有个民兵想逃走,被阿菊姐姐抓了个正着,现在侧殿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白霄闻言立即起身,快步向侧殿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阵喧闹声从围墙方向传来。
侧殿旁的青砖围墙下已围了不少人,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青年正半骑在墙头,双手死死抓着墙沿,肩膀因抽泣而不停颤抖。墙下,阿菊带着几个宫女正焦急地劝说着,见他情绪激动,又不敢贸然上前。
见公主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阿菊和江以清快步迎上前来,低声禀报:
“公主,陈生要翻墙逃走,被我们发现了。”
“我不回去!说什么都不回去!”
墙头上的陈生听见下面的动静,哭喊得更加凄厉。
“入公主府受训是皇上的旨意,你可知擅自逃离,等同于抗旨?”
白霄稳步走到墙根下,仰头看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
“来,快下来吧,我接着你。”白霄伸出双臂,尽量温和地看着情绪激动的陈生。
陈生听到“抗旨”二字,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可他随即摇头,泪水再次涌出:
“砍头就砍头……就算是死,我今天也一定要出去……”
白霄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对胡桃和江以清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地点头。
江以清身形一跃便上了墙头,一手稳住陈生摇晃的身子,一手轻轻一带。与此同时,胡桃在下方稳稳张开双臂,将落下的陈生稳稳接住。
“你不肯说出理由,那我就只能认定你是偷懒。既然如此,我是绝不会放你出去的。”白霄走近看着仍在执拗的陈生。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眼泪顺着陈生的脸颊滚落,他胡乱抹了一把。
“我娘的病情加重,性命垂危,我放心不下,就想回去看看她。”他声音哽咽,“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这份情谊,是你们生在皇家的人不会懂的……”
“你家住在哪里?”白霄皱起了眉头。
“就住在我卖豆腐的集市附近,在城西头……”
“走。”白霄二话不说,便带着胡桃和陈生往府外走,陈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霄拉了去。
走出几步,白霄却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回身看向一直安静站在廊下的江以清:
“你也一起来。”
陈生的家里很窄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豆香气。陈生的母亲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嘴角不住地抽动着。陈生见这情状,着急地扑上去。
“娘!”
江以清伸手为陈母把脉。他眉头皱起,缓缓摇了摇头:
“伯母这是肠痈发作,伴有发热和右下腹拒按的症状,拖延下去恐怕会化脓穿孔,得尽快回医馆诊治,将病灶切除才行。”
“切除?”陈生闻言心头一揪,“那……会不会很疼?”
“医馆备有麻沸散,能缓解疼痛,你且宽心。只是这病耽搁不得,我们得尽快动身。”江以清神情严肃。
“江公子……求您一定救我娘……”一向倔强的陈生此刻泪如雨下,紧紧抓住江以清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恳切。
“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
白霄见状,二话不说便上前将老人轻轻扶起。胡桃和江以清在一旁协助,三人小心翼翼地将陈母安置在铺着薄褥的马车里。
手术正在紧张地进行,医馆外室里,陈生和白霄在医馆外室焦急地等待着,只偶尔有药童匆匆穿过,牵动两人的视线。
等待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陈生不自觉地攥紧衣袖,手心里沁出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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