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字典》
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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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何霏霏想到。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方一面巨大的镜子。
干净,明晰,什么都照得清楚。
但她躲起来那么久,却一次都没抬头看过镜中的自己。
也许脸红了,
也许头发乱了,
也许雪白的领口,她小心藏进去的蕾丝线头,又已经重新冒了出来。
她鞋底灌铅,何印先走了上前:
“祁总,这也是小学妹,跟蒋迪她们几个一届的,叫何霏霏。”
又向何霏霏介绍:
“这位是祁盛渊,祁总。”
“学、学长好……”
何霏霏双臂下垂,指尖攥紧了裙子。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称呼。
祁盛渊的眸色很深,像在看她,却捉不出情绪。
那天,在钜恒集团,他似乎也看到了她。
但他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记得。
祁盛渊淡淡颔首。
只有蒋迪心念一闪:
这位祁盛渊人中龙凤,刚进来,所有人都离席,围上来迎接,尊称“祁先生”或者“祁总”,却没有一个人敢叫他学长。
“学长”这个词,在校园里太普通了。
祁盛渊不是普通人。
何印就站在祁盛渊与何霏霏中间,虚虚揽了揽手边的学妹,对祁盛渊扬唇:
“说起来巧,霏霏也在狮城大学读研,祁总手下遍地黄金,可千万别忘了,稍稍关照我们两个校友。”
“我们两个?”
何霏霏看祁盛渊长腿一迈,往餐桌走,便跟着不动声色,躲开了何印。
“刚才你没听见,”蒋迪解释,
“何学长的公司安排他外派到狮城,项目好几年,说不定就此留在狮城了。”
何霏霏长吸了口气。
怪不得时隔四年,此人又重新向她主动起来。
“霏霏,关于狮城的生活,以后学长也要麻烦你了,你可别嫌学长啰嗦。”何印跟上来。
午宴已经几乎接近尾声,却因为缺席的祁盛渊突然到来,重新开始。
给他加的座位挨着原本的主座,隔了两个人,就是何印,和他右手边的何霏霏。
何印重新加了七八道粤菜,看祁盛渊落座,解开霁蓝色高定衬衫领口那颗扣。
他阖上手中厚厚一本菜单,问侍者:“你们这里的飞茅,有哪些年份的?”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飞天茅台,也没有别的茅台酒,”
侍者示意何观把菜单翻到后面的酒水部分,
“浓香型有1573,酱香型有青花郎,先生看看是否需要?”
这个侍者在北城一环内的四合院私房菜干过,是见惯了显赫的人。
他没有告诉何印的是,飞天茅台并无年份区分,而且是茅台酒中档次最低的。
何印大约想说茅台的年份酒系列,30年或者50年,但这种顶级的白酒,一般人根本喝不到。
何印眉毛拧紧,为难看向祁盛渊:“1573和青花郎档次低了,祁总你看……”
“我开车来的,喝橙汁就行。”祁盛渊淡淡回。
何霏霏感觉左边的何印,明显身体一僵。
在座的杯中都是红酒,祁盛渊明知何印此时叫白酒是为了自己,为什么不一早说呢?
“刚才说到……霏霏和祁总都在狮城,”
一眨眼,何印已经恢复先前自信控场的模样,
“其实有一点,祁总你可知道,这位小学妹的名字,是大有典故呢。”
祁盛渊眼尾一敛,无可无不可的兴趣。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何印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咬,
“我也姓何呀,但我爸妈没什么文化,取不出来这么雅致又好听的名字。”
何霏霏姣丽的脸一凝,勉强扯了嘴角。
一个礼貌且知情识趣的成年人,此时应该面带微笑,从容地感谢身边这位学长,毫不吝惜夸赞自己的名字。
但她说不出口。
从小到大,她的名字偶尔也被当做谈资。
妈妈会说,爸爸会说,给她起名的外公也会说。
但从一个完全不熟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根本不同。
她很不舒服。
偏偏还不能发作,这会显得自己敏感易怒、小肚鸡肠。
“唔通你唔知嘅咩?”
(难道你不知道吗?)
祁盛渊却忽然说了句粤语,是对何印。
何印茫然,他来自北方小城,一个字都听不懂。
在座也无人明白,偌大的包厢,像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何霏霏听懂了,也只能装不懂。
她抿一小口橙汁,这种饮料,可以在口中从酸变成甜。
“你要改名的话,有现成的,”
祁盛渊目光温和,睨着何印僵硬的脸,又说回了普通话,
“就叫,‘何巍巍’。”
何印一顿,双耳通红。
他不知祁盛渊何解,却也再没办法,用听不懂来伪装自己。
“你刚刚说那句,是曹操的《苦寒行》,开篇第一句,‘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
祁盛渊微微颔首,
“气势磅礴,是个好名字。”
在满桌的安静里,何霏霏终于没忍住:
“好巧……我堂弟,就叫何巍巍。”
“噗——”坐在她旁边的蒋迪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这样一来,饭桌上原本勉强维持的平静氛围,突然横了一丝尴尬。
那位最老一届的主席,轻咳:
“说起来真的,现在很多孩子,堂和表,是分不清的。”
蒋迪眼眦一瞠,抓住话头:
“学长你别说,我就分不清!我都这么大了,还一直以为我姑姑的儿子是我堂哥,前几天他们说那是表哥,我还争了半天……所以,到底要怎么区分啊?”
话题就这样岔开,新加的菜式陆陆续续上,一桌人推杯换盏,开启这餐的下半程。
祁盛渊是毋庸置疑的焦点,所有人都想和他说话。
何印不在其中。
前后两次出丑,虽是不大不小,但也令他原本自信控场,彻底失了“权威”。
除了偶尔附和几句桌上的话题,就是给何霏霏夹菜。
“尝尝这个,”他夹了白切鸡,“要清蒸鲈鱼吗?我给你夹。”
何霏霏看着何印手边那双根本没有动过一次的公筷,摇头。
但半个鲈鱼头已经落下。
“祁总太厉害了,连曹操那么冷门的诗都知道,”
桌上有人说话,是那个大何霏霏她们一届的学姐,满眼都是星星,
“做你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很让人羡慕。”
“咳咳咳咳……”
却突然有一阵猛烈的咳嗽,伴随碗筷碰撞的脆响。
“霏霏,你怎么了?”何印和蒋迪同时关心。
何霏霏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摇了摇,表示自己无碍。
但在座椅上右转了90°,面朝蒋迪,几乎缩进了对方的怀里。
“咳咳,辣油,”她艰难解释,“呛到,咳咳,气管里了。”
她穿纯棉的连衣裙,雪白色,剪裁贴身,随着她的脊背微微弓起。
墨黑的长发柔顺,因为她咳嗽的抖动滑落,露出一截易碎的后颈。
随着咳嗽抖动的还有纤细的腰,不盈一握。
何印拍在她的后背,靠过去,“慢点咳,咳出来就好了。”
男人只用一只手就霸占了大片雪白,蒋迪想帮忙,但忍了下来。
满桌的注意力都在何霏霏的身上,祁盛渊放下筷箸。
他磕着眼睨过去。
少女与何印都穿白色,但少女单薄如蝶翼的那一爿,被不怀好意的男人,拍上了污糟。
何霏霏咳不停。
她绝非故意,《浮夸》难唱,她也不用这重视来治肚饿。*
何印硬夹给她的菜都太清淡了,就好像五仁的月饼、蘸糖的粽子,无法下咽。
她只想吃几口家乡的辣菜。
却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里。
“啪”
包厢的木地板,有物品坠落一声响。
何印听到是祁盛渊那里的动静,停下手,转过去看。
“祁总,这……”
有几个人围上去,看祁盛渊弯腰从木地板上拾起来,还是没忍住,
“这很贵吧?”
“不值钱的,”
祁盛渊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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