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诏》
皇帝明显心情好了许多。到了下午,甚至把零星的三五个人叫去了西苑。
西苑,对于皇帝来说是个很私密的地方。里面种了花草,属于御花园的一角,雕梁画凤,错综复杂,墙壁后是奇珍花草,一重假山掩着一重假水。
这里未经允许谁都进不来——进来了估计也得走丢。
已经是冬日里,这里却有着不属于冬日的温暖——看不见的地方,炭火流水一般进入火炉,为这片区域的室内管道输送着热气。温暖到雪花落在窗檐上都会慢慢融化,变成水珠砸在地上。
这是江忘悲第二次来,他跟随着公公往前走,这里没有引导是一定会走丢的。他不知道绕过了深深浅浅多少个屏障,看了好几次重复的画面,终于绕到了一片竹林前面,竹林旁一舍,上书着“虚己堂”。
似乎已经有人来了,准确来说是那个人要走了。江忘悲无意间瞥了一眼那边,那人虎背熊腰,一个人快把游廊堵上了,看不清正脸,但是总觉得很眼熟。
武将?他的心瞬间提起来,到底是谁?但是没有给他更多探究的时间了,身侧福禄公公端着笑往前一步,遮住了江忘悲的视线,随后不动声色的摊开手,微微弓腰:“江大人,请。”
江忘悲看懂了这个意思,不让他问,更不让他看。
他抬手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服饰,同时轻声回应:“有劳公公了。”
他走进去,低垂着头跪在了坐在主位的皇帝面前,地上的砖都是热乎乎的,和外面的寒凉完全不同:“臣江瑢,躬请圣安。”
“爱卿起来吧。”皇帝抬抬手,他坐在主位上,身后窗子半开着,依稀能看到窗口一株斜长着的腊梅,花开的正好:“赐座。”
江忘悲起身站好谢恩,这屋子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黄跃通坐在对面,还有翰林院承旨林道先,和检督司使魏承明。
自从前朝废了丞相,翰林院就成了离文书最近的一群人;检督司刚建了没两年,是一群无孔不入的老鼠,最近更是猖狂。比如京城官员们头天晚上吃的是什么他们都知道。
一个屋子里,天子近臣几乎要齐全了。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话,是皇帝换了个姿势坐着,开启了这场对话:“江爱卿,朕之前可没有听过你提及你还有个侄儿。”
江忘悲坐在下首,腹稿从上午打到现在,该说什么他都想好了:“回禀陛下,此子是在北疆出生,是肃候第三子,臣也未曾见过,只在姐姐寄过来的家书里略有提及。”
“略有提及?”魏承明声音沙哑,他半个人在暗影里,侧过脸:“据我所知,江大人和尊姊感情很好,一年来往书信怎么也有三四十封,尊姊怎么能是略有提及呢?”
一边的黄跃通摸摸自己下巴上就没多长的鲶鱼须,也跟着开口:“是啊江大人,认识了两年,你也没和我们提及还有一个侄儿。”
被七八双眼睛盯着,江忘悲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没忍住冒了一背冷汗。现在他稍有一个说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江忘悲叹了口气,有些难堪地微微低了头:“实在是,家丑不外扬啊。”
“正如在下今早所说,在下是江家的养子。到底是和亲子有区别,其中种种心酸不便多说。”他一边演一边说:“虽和阿姊感情较好,但是自从她出嫁,养父回乡颐养天年,感情也渐渐淡薄。实在是没有诸位看到的光鲜亮丽。”
“这话在下可是不信的。”魏承明闷声哼笑了一声:“感情嘴上说说谁都会,这三四十封书信可骗不得人——江嵘,这可是功臣血脉。”
“魏珙。”首位上的皇帝开口,警示性地来了一句。
魏承明这才闭了嘴,慢慢缩回阴影里。
江忘悲下了座,跪在了中间:“回禀陛下,臣父归乡,阿姊远嫁。北疆和臣父所在江南实在是路途遥远,一般由臣查看阿姊所写,再添一页纸,一齐送往江南,再由臣父回信,送往京城,再送往北疆。因有养父缘故,臣极少查看阿姊所写。”
“自从臣父过世,阿姊也极少来信了,实非魏大人所言。”
皇帝倒是没什么动静,一边满头白发,瘦成竹竿的林道先说了话:“魏大人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实非君子所为。”
江忘悲顺坡下驴,跪的更深了些:“望陛下明鉴。”
“爱卿起来吧。”皇帝这才抬了抬手:“魏卿,收收你的脾气。”
这关算过了吗?远远没有,江忘悲知道,检督司一定还会查,一定会查当年的信,当年的人。
但是他们查不到别的,当年养父做的很干净,非常干净,就像是早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一样。
话题不紧不慢地绕了两圈,从税务到北面的军马支出,从河汾长廊聊到了最西边的百族。皇帝说百族最近要送一位皇子来学习文化,也是头一回,不知道该把人放在宫中何处。
这话题和散步一样终于散到了“功臣之后”上。到底谁去接呢?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江忘悲身上。好像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江忘悲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那个游廊上的高大身影。
去世的肃侯是典型的武将,说话直白,朝堂上的挺多事都有点只看表面。和他最不对付是河西发家的赵家。而这次去接孩子,里面的任务实际上又包括了许多事情的交接,包括兵权,包括安抚民心,包括了太多太多。
江忘悲知道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武将的日子就不算好过,除了赵家,他们家是管皇城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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