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成功后她失忆了》
万应佛寺。深处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沉水香也压不住的衰败气息。
暮色昏沉,透过窗棂挤了进来,勉强勾勒出卧房内模糊的轮廓。
漆岢躺在里间一张宽大的木床上,厚厚的锦被盖至胸口,衬得那张曾经威慑北狄的脸庞,此刻只剩一层灰败的皮肉贴在突兀的骨头上。
他呼吸粗重而费力,每一次叹气都像拉扯着残破的风匣。浑浊的眼珠偶尔转动一下,扫过床边垂首侍立的两个侍从,便又空洞地,望向头顶那片繁复却黯淡的藻井。
近些日子,少阳和阿星侍药陪伴,但漆岢总也放不下心底的忧虑,又坚持着,独自来到了万应佛寺。
但奉香祷告一日,第二天,他又病倒了。
漆岢有时在想,他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故而,念经祷告也不能换来死去之人的谅解。
先帝……先帝那样雄才伟略的人啊,若是知晓自己死于兄弟和最爱的女人之手。待他归于九泉之下,先帝会原谅他吗?
脚步轻响,不疾不徐的,一身素色常服的易旷年走了进来。
他步履从容,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润,与恰到好处的忧戚,手里甚至还捧着一只小巧的长条方形药盒。
“参见王爷,”易旷年声音低沉,自然地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将药盒放在一旁小几上,“听闻王爷重病,宫中赐下了两支上好的老参,旷年特地带来借花献佛,献给王爷。”
漆岢的眼珠缓缓移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逸出一个模糊沙哑的字:“易……”
易旷年微微倾身,姿态恭敬,神色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王爷且放宽心静养,如今北狄与我大梁和平相处。您戎马半生,也不算辜负您的心血。”
太像了。
自那日宫变,小小的少年泣声瞪视宫闱,立志为母亲复仇,于是就再没有少年的讯息。
再次出现,是他连中三元,名声大噪,出现在麟德殿的殿试中。
当时的太后并没有认出他,但,漆岢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孤冷的少年。
这和从山里走出来的易焕儿一模一样。
漆岢缓了缓声:“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太傅单独说说话。”
两个侍从应声走出,合上房门。
易旷年面露不解:“王爷,这是何意?”
“西山上的那座墓碑,是你为你娘立的吧?”他顿了顿,叹着长气:“你回来,是继承你娘的遗志,还是为了替她复仇?”
易旷年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慌乱之余,不答反问,“您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替我隐瞒?”
漆岢说着慈悲,实则事不关己的话:“这是你娘和先帝的恩怨,更是你们易家与皇家的纠葛。我插不插手,又有何不同?”
“王爷如今,倒是更豁达了几分。”易旷年顿了顿,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漆岢枯槁的面容:“想来是佛光普照的缘故。”
漆岢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去吧。只是这些年,我早就不插手朝中事务,而北狄一消停,我镇北王府也就更没有阻碍你前路的缘由。唉,无论你选择哪条路,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放少阳,还有他的未婚妻阿星,放他们一条生路。”
听到“阿星”两个字,易旷年眼珠动了动,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王爷还不知阿星姑娘的身份吗?”
漆岢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微光,疑惑地看着他。
易旷年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凝结着沉重的惋惜,高声道:“那位阿星姑娘,正是平京侯府老侯爷,意外认回的二小姐,李星霓。”
平京侯府?!
漆岢灰败的脸色陡然僵住,“她是平京侯的女儿?她怎么会是平京侯的女儿!”
“平京侯府那桩旧案,是由王爷牵头,秉公直谏,当时证据确凿,也是为国除奸。但是……呵……”他欲言又止,摇头叹息。
“但是什么?”漆岢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带着一种垂死之人抓住稻草的急切,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说,说下去!”
易旷年面露不忍,仿佛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是极大的煎熬。
他避开漆岢灼灼的目光,声音沉痛:“李星霓姑娘拜托我为她满门查证当年真相,我不敢辜负,忙调取卷宗,终于在近日查实,当年所谓的通敌密信,乃是被人精心伪造,用以构陷平京侯,意图乱我朝纲。”他生动地叙述一番,抬起眼,直直刺入漆岢骤然收缩的瞳孔:“王爷,您当年那份奏折,和递上来的所谓证据,不过是人暗中设计的骗局吧。”
“噗——咳咳咳,嗬……”
如同平地惊雷,在濒死之人的心头炸开。
漆岢双目骤然圆瞪,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鲜红的血沫瞬间呛咳着喷洒在锦被上,溅开触目惊心的斑驳。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襟,指节扭曲发白,“不会的,旷年……你怀疑我吗!”
漆岢的眼珠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痛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我……我错了,我错了吗?咳咳……”
剧烈的抽搐牵动着他衰败的五脏六腑,那张紫红色的脸迅速褪成死灰,揪着衣襟的手猛地一松,颓然落下。
易旷年依旧端坐着,只是面上那抹悲悯之色更深,看着漆岢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濒临崩溃,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漠的光泽。
镇北王府花园的凉亭里,李星霓低头看着石桌上摊开的一本书卷,她指尖捻着页角,心思却莫名有些飘忽。
仔细想想,镇北王已经在万应佛寺又度过了五日。
恐怕少阳从郊外军营赶回,就要迫不及待地同她去接那老顽童回家。
要她说,漆伯父的病应该静养。既然他放不下归佛门一事,不如就让他留在万应佛寺,他要常伴青灯古佛,她们便陪在身侧。
不远处,传来侍卫轮值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急促。
一个陌生的仆役脚步匆匆穿过小径,直奔凉亭而来。他面容较为普通,站定于李星霓面前,眼神闪烁,呼吸微促,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李星霓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面生的仆役。
“李……李小姐?”仆役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王爷今日病症发作,守在他身边的人传话说,王爷怕是不大好了。世子听到消息,正往万应佛寺赶,又吩咐小的马不停蹄,来告知李小姐一句。”
李星霓心头一跳,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备马,我要去万应佛寺!”李星霓不再理会那仆役,转身吩咐道。
“砰!”
沉重的房门被一股蛮横的大力狠狠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李星霓一动不动,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星霓赶了将近半日的马,生怕自己迟滞一点,就没有办法,和少阳悉心照顾他的父王。
然而,听到了那些话。
屋内,易旷年正俯身,手指看似关切地搭在漆岢枯瘦的手腕上。
听到门被撞开的巨响,惊讶得抬起头。
和李星霓相互对视。
只一眼,李星霓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引来,故意高声说着他查证出的真相,就是为了上演这一幕。
哪怕知晓骤然发觉的阴谋,李星霓也无法冷静的面对漆岢。
“漆伯父,”李星霓声音尖利,浑身都在剧烈的发抖,一步步逼近了床榻,“易旷年说的是真的吗?”
“不,不是……我、我不知……”漆岢张着嘴,徒劳地想要辩解,喉咙里却只有嗬嗬的漏气声,和不断涌出的血沫。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抓挠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证实他也是被蒙蔽的棋子。
然,心底久远的愧疚感同一时刻涌了上来,再次扼住了他脆弱不堪的心脉。
刚刚平息下去的紫红色再次添上脸颊,比之前更甚。
这种时刻,李星霓竟还能笑得出来:“漆伯父,您是想说,您不知道我其实是平京侯的女儿,意外地引狼入室,还是想说,您不知道那道折子会给我平京侯府带来多大的灾难,导致我至亲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
她怎么会不信易旷年查证出来的,冤案真相。
因为她清楚,在这种事情上,易旷年就是欺哄于她,她也不会不信她爹娘,和姐姐李星澜,在灭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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