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季宴霖确实是耐心专业地在教沈月沉射箭。

他给沈月沉换了把复合弓，相比刚才那把新手友好的反曲弓，季宴霖手上这把重了很多。

“季先生，您确定这把弓适合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月沉语塞，他也不是没学过射箭，以前他读书的时候觉得季宴霖射箭比赛的样子很帅，他也有想耍帅的小心思，曾瞒着沈家偷偷用零花钱买过几个月的射箭课程，只不过后来被沈永贤发现说他不务正业，学习射箭的事就告吹了。

他很清楚复合弓不适合新手练习，沈月沉猜测季宴霖这么选一定有他的想法，他想讨好人家就需要先顺从季宴霖的安排。

沈月沉双腿微开，季宴霖帮他调整好动作后双手自然地搭在沈月沉的腰间，有时候弓往下沉了他便抬手替沈月沉扶住。

他们这个动作，旁人角度看就是季宴霖在亲密地搂着沈月沉，李司泽站在远处，眯起眼睛像个哨兵一样警觉地看着他俩。

“你可以再拉紧一些。”

季宴霖伸手包裹住沈月沉的手，引导他把弦拉到唇边。

两人指间相交，掌心散发出温热，季宴霖英俊的脸靠近沈月沉，他说话时微微侧目，深蓝的眼眸温柔撩人，呼出的气息似乎就萦绕在沈月沉身边。

沈月沉呼吸一滞，他看眼季宴霖，两人隔着满弦的弓相视，黑茶色的珍珠掉进深海里，那根紧绷的弦顺势松开，震动的弹响回荡在两人中间。

季宴霖抬眸看了眼远处的靶心，慢悠悠地开口：“恭喜你，打了个十环。”

沈月沉放下弓，垂眸谦虚地说：“是季先生教得好。”

“还要再拉吗？”

沈月沉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他猜测可能是练箭站久了，“体虚了，需要休息一下。”

季宴霖扫他一眼：“平时多注意锻炼。”

这句话沈月沉第二次听季宴霖说了，他觉得自己是该系统地锻炼一下身体。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季宴霖可能对健身有指教，他问道：“季先生，您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锻炼方式？”

季宴霖眸色忽然一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说道：“不清楚，不过你太瘦了，像瓷娃娃，一撞就会碎。”

被叫瓷娃娃的沈月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偶尔会练习击剑，即使看着瘦弱，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还是匀称的，怎么样也不像是一撞就碎的人吧。

许伯奕那边也练累了，跑过来休息，他见到季宴霖离沈月沉很近，有点不爽地撅了撅嘴。

在许伯奕看来，季宴霖表面上风度翩翩儒雅高贵，但他看沈月沉的眼神总是直勾勾的，说不定存了什么坏心思，故意在那装大尾巴狼。

他很担心好友会误入世家子弟的恶趣味陷阱，但是他不敢在季宴霖面前挑明了说，只能沉住气靠近沈月沉，小声问他是不是到点该走了。

“你想走了？”沈月沉显然有点不想放过和季宴霖相处的机会。

许伯奕自然也能察觉沈月沉的想法，但是在季宴霖没给出沈月沉实质性的帮助前，他不希望沈月沉在季宴霖身上吃亏，毕竟他哥说过论玩心眼儿可没人能玩得过季宴霖。

他扯扯沈月沉的衣服，在季宴霖看不到的角度使劲挤眼色：“有点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月沉只好点点头：“那走吧。”他向季宴霖告别：“季先生，我先回去了，愿您玩得尽兴。”

“沈月沉。”季宴霖忽然叫住他。

“怎么了？”

季宴霖自然地束上衬衫袖口，他抬起右手，上面明显缺少了枚袖扣。

“我的袖扣掉在你车上了，带我去找一下。”

沈月沉愣了下，随后温声道：“好。”

许伯奕心里更无语了，对季宴霖来说一枚袖扣能有多贵，不见了再买副不就好了，还要特意去找，分明就是想麻烦沈月沉，给人找事儿。

下楼后沈月沉和许伯奕道别，季宴霖安静地跟着沈月沉去停车的地方。

沈月沉拉开副驾驶的门，他仔细确认座位上没有多余的东西，便问道：“季先生，您记得袖扣掉在了哪儿吗？”

季宴霖站在一旁：“忘了。”

沈月沉只好说：“我找找座椅下面。”

调整好座椅宽度，沈月沉弯下腰，并没有在椅子下找到季宴霖的袖扣。

他又单膝跪在椅子上，试图探寻椅背后的空间。

沈月沉的车里很干净，没有任何杂物和碎屑，即使这样，他也依旧没找到季宴霖丢失的袖扣。

作为失主，季宴霖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着沈月沉的一举一动。

沈月沉的衬衫扎进了西装裤里，紧系的皮带显得他的腰身很细，弯腰找东西时后背撑挺衬衫显出脊骨漂亮的轮廓，这样瘦弱的身体很难让人忍心把他撞碎。

在沈月沉确定找不到袖扣时，季宴霖终于慢悠悠地开口：“找不到就算了。”

沈月沉退出副驾驶，他看了眼季宴霖剩余的那枚袖扣，布契拉提的私人定制款，价格应该不低。

他有些惋惜季宴霖袖子上那枚孤品，还好季宴霖不差钱，换做普通人，恐怕要心疼很久。

“季先生，那我送您上楼吧。”

“不用。”

沈月沉疑惑：“嗯？”

季宴霖说：“玩累了。”

沈月沉又说：“那我陪您等候司机。”

季宴霖看他很久，语气淡淡的：“沈月沉，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现在不作数了？”

沈月沉有一瞬间懵，他没想到季宴霖会主动提出要自己送他回去，这就好比他还没准备挖坑，季宴霖已经替他钻好洞了。

他在心里暗喜，面上倒是不露痕迹地表达歉意：“抱歉季先生，是我忘记了。我承诺您的自然作数。”

季宴霖好似欲言又止：“那你的朋友……”

沈月沉跟许伯奕说过不用等自己，他解释道：“他已经先走了。”

季宴霖颔首，很客气：“麻烦你了。”

“季先生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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