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听见她说这话挑了挑眉，却懒得纠正。

宋辞年抵唇轻咳了一声，温声道：“起来回话，这位是闻昭姑娘，有些事情需要问你。”

抱香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闻昭直接问道：“你们晚上听见的女人哭声和小孩子的叫声，具体是什么情形？”

抱香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就，就是每晚子时过后，总能听见窗户外面有女人在哭，哭得特别可怜，有时候还能听见小孩子在喊娘亲······那声音飘来飘去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得有一个多月了吧。”抱香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有一次玉明实在受不了，偷偷从窗户缝里往外看，结果第二天就发高烧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好。从那以后，我们晚上就再也不敢往外看了。”

闻昭继续问：“死的那户人家，最近有没有人怀孕？”

抱香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后摇头：“没有听说过······那家的媳妇去年倒是怀过，但是后来······：她突然顿住，脸色变得难看。

”后来怎么了？“闻昭追问。

“后来·····那媳妇被她男人打流产了。”抱香皱着一张脸：“听说当时流了好多血，没几天人就没了。”

闻昭继续问道：“她生前是不是经常被打？”

抱香点点头：“是····她男人爱喝酒，一喝醉就打她，有时候公婆还在旁边帮腔。”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仿佛周围有一股阴风吹来，“她被他男人打的流产那天，她们家聚了一大群人，就在旁边看着，没有一个人拦着······”

玉瓶和周旋在旁边听着，眼神里满是愤恨，周旋忍不住，气冲冲地对着抱香道：“这种人渣，你们村里不把他抓起来送官吗？”

抱香轻轻叹了一声气：“没人管，那媳妇的娘家人都不管，我们这些做邻居的怎么敢管，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

这时，一阵轻轻的嗡嗡声从闻昭的颈间传来，声量大到只有闻昭自己能够听见，她一边听着抱香说话，一边抬手按住躁动的罗盘。

这么久，它终于动了。

闻昭扬了扬嘴角。

宋辞年坐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她转瞬即逝的笑意。

闻昭又问：“她的尸体埋在哪里？”

抱香努力的回想，突然眼睛微微睁大：“她的后事办得特别简单，好像就用草席包着抬到后山埋了。当时过了七天后，她男人家里养的鸡鸭一夜之间全都死了，玉明那会还过去看过，说是好像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从那以后，他们家就一直倒霉，先是她公公上山砍柴摔断了腿，然后是她婆婆做饭的时候灶台突然就炸了，烫伤了半张脸。村里好多人都说，是他们家媳妇冤魂不散，回来报仇来了。”

闻昭听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而宋辞年看闻昭没有出声，便转向抱香：“他媳妇被打小产那日，你和你丈夫在家吗？”

抱香：“在。”

宋辞年：“可曾听见动静？”

抱香眼神开始有些闪躲：“听，听见了。”

宋辞年继续道：“那你们可曾想过阻拦？”

抱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嘴唇哆嗦着，手指用力的绞着大腿的衣服：“我们····我们当时确实听见了，还听见她媳妇的求救····可，可是她男人骂得凶，说谁敢管就一起打，我们，我们也是怕·····”

宋辞年的目光平静：“所以，你们选择关紧门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抱香的头垂得深深的，肩膀微微颤抖，算是默认了。

“也就是说，那媳妇死的时候，你们这些邻居，都听着，没人伸手。”闻昭颈间的罗盘没了声响，她也放下手，抬眼看向惴惴不安的抱香。

抱香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过，这人家的家事，她和玉明上去拉架算是怎么回事。

玉瓶在一旁虽对那媳妇的遭遇深感同情，可也还是忍不住求情：“闻姑娘，玉明他们也是胆小怕事····”

闻昭打断她，站起身：“胆小不是见死不救的理由。”她转头看向玉瓶：“一个人或许怕，可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呢？”

玉瓶顿时被问的无言，愣在原地。

“走吧。”闻昭不欲在看玉瓶，转身朝外走去。

宋辞年也随之起身，不疾不徐：“去梦家村？”

“不去现场。难道在这里一直听故事？”

宋辞年也不恼，只淡淡一笑：“周旋，备车。”

········

马车一颠一颠的在前往去西郊的道上。车内，闻昭闭目养神，宋辞年坐在她的对面，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那女子的怨灵，便是祸根？”他轻声问。

闻昭眼也没睁：“十有八九，含冤而死，一尸两命，是最难消除的怨气，不过······”她微微皱眉：“如果只是寻常的怨灵报复，直接索命就行了，一直持续不断的恐吓，倒是有点像······”

“像是什么？”

“像是做饭。”

宋辞年：“做饭？？”

闻昭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困惑的男人，淡淡说道：“做好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出锅前一定做足了准备功夫。”

“你是说，那女子是在刻意折磨他们，让他们日夜活在恐惧中，等火候到了，最后再直接将他们吓死。”

闻昭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马车行至梦家村外便无法再前进。几人下车步行，还未靠近那片屋舍，闻昭颈间的罗盘又开始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此刻的天空已经慢慢降下黑幕，远处霞光连成一片。

他们来到被杀那户人家的门口。谢雁书安排看守的衙役认得宋辞年，连忙行礼放行。

闻昭没急着进去，反而是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她在朝向后山的那扇窗户下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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