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花作合》
妙婵脸皮薄,当即怀抱书卷去了书肆二楼。倚到窗边,他安安心心手捧经卷不再抬头。
时间仿佛被拉长,直至日光渐渐淡去。
咕……
咕咕……!
妙婵冷不丁被自己的腹鸣吓了一跳,他左右来回望望,摸了摸瘪陷的肚子,双脚如同地上生根了一样不愿挪动。饥肠饿,可心智也饿,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渴求着被填饱。
天边满是余晖,他照例发了一会儿呆,片刻后不顾饥肠辘辘,继续低头翻动经卷。
不知过去多久,视线里忽而蒙上一道阴影,档住了落在书页上的霞光。
妙婵先是一愣,抬眼望去。
来人手捧一壶酒,懒懒散散立在逆光处,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妙婵依稀辨认少顷,迟疑唤道:“李兄?”
“真是你。”李阶慢悠悠走近,倚到窗台另一边,侧眸笑瞥他一眼:“脸怎么这样红?”
妙婵举手一揖,眸光恳切真挚:“见到哥哥,脸便红了。”
虽仅有一面之缘,但是位数次替自己解围的好哥哥,妙婵很是感激。人之常情自然欢欣,再正常不过。
李阶原想逗弄他,闻言反倒一时噎住,摇头哂笑。
“我在对面酒楼,不巧望见书坊二楼,见窗边之人身形像你,便过来碰碰运气。”
妙婵:“劳李兄挂念,愚弟……”
咕咕咕……!!
话未说完,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阶轻轻笑出声。
“不若一道与为兄去酒楼用个饭,顺便小叙一番?”
不待妙婵回话,他悠悠道:“翠微楼今日新上的小天酥,滋味不俗。”
妙婵一怔。
小天酥?
可是金金黄黄、像小铃铛儿一样好看又美味的可口珍馐小天酥么???
李阶一番美意,妙婵实难拒绝,拍拍衣衫便跟着去了。
翠微楼上房雅间。
菜色群英荟萃,李阶将一整盘小天酥都推到妙婵面前,妙婵暗暗领了好哥哥这番心意,不客气动起筷来。
寒喧几句过后,李阶端起酒盏微抿一口,接着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轻声念道:“痴儿?”
妙婵险些噎住,急咳几声,赶忙不安地将剩下的半颗酥丸子咬进嘴里,咀嚼咽下。
李阶瞧他脸都咳红了,斟了杯茶递过去,拍抚他的脊背,不由笑:“慌什么,不够吃再点。”
妙婵抿了茶,神情似是不安:“李兄、何意?”
“那日,你一未登亭,二未下船,难不成贤弟凫水上的岸?”妙婵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的反应已然说明一切,无须再问,李阶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莫要紧张。你的事,暂且只有我知晓。”
妙婵在心底弱弱辩驳。
可不止好哥哥你一人。魏侍郎,六琯,再则,庄子墨也同为知情者。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一痴儿假意落水接近魏大人,惹了天大的笑话。”
李阶顿了顿,含笑款款道:“不妨事。你且放心,那日没有旁人看清落水的是谁,连梁兄我也替你瞒过了。”柔和的声调中带着一丝安抚,令人不自觉就卸下心防。
“那日发生何事了?”
妙婵用巾帕在唇上轻轻擦拭几下,指尖将帕子揉出褶皱。片刻后,他垂下眼眸颇轻巧道:“不过是不慎失足罢了。落水后偶染风寒便在家中养了几日病。”
李阶定定看他,旋即恍然大悟似的笑笑:“原来如此。”说着,他体贴夹了一筷菜放进妙婵碗里,“既大病初愈,多吃些补一补亏空的身子。”
本已停筷的妙婵挣扎不过索性又尝了起来。
替他布完菜,李阶向身后懒洋洋一靠,看了妙婵片刻将话锋一转,随口道:“妙贤弟,你可知道,前日里就在你养病时,圣人在大朝正殿接见了待考学子。”
妙婵舌根被蒸糕填满,只得含混挤出半声“唔”,眼睛微微睁大以示疑问:圣人?
李阶:“那日所有举子都在含元殿外候着,与各地贡品一道列队,由圣人亲阅。”
他说到这儿,顿住。见妙婵夹了一筷果干,偏了偏脑袋点点头:“这样么?”
李阶瞧着他,嘴角愈发含笑,补了一句:“你倒好,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坠湖染病,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
最后一口果干咽下肚,妙婵吃得半饱,现下十分安适,闻言笑吟吟叹了口气,语调依旧慢吞吞:“不能一睹圣人尊容,当真惋惜。”话虽这样说,面上却不见半分惋惜之色。
当年阿兄赴京赶考,回乡后与他说起过,曾遥遥一见大殿之上的圣人。
妙婵当时年幼无知,目光坦荡如水,张口便问:“圣人有何好见?为何要见圣人?”
书中圣贤何其多,他寒窗苦读汲取学问,以圣子为师,可也无需亲眼去见。经卷里没有哪一条教他考取功名、登科及第,是为了见圣人。
话一脱口,立即被阿兄捂住嘴:“此话万万不可再说,对圣人大不敬,是要掉脑袋的!”
妙婵不明所以,懵懂点了点头。
窗外斜阳沉没,长街上的明灯照进来,映得妙婵半边身子浸在暖色里,那双眼清凌凌映着明亮的光。
李阶望着他,黑瞳微深,旋即直起腰来斟满一杯酒,淡笑道:“敬贤弟一杯。”
.
吃饱喝足,拜别李阶,妙婵慢慢往回走。他步伐缓缓,走得很慢,从昏暗暮色一直走到天际黑沉。
妙婵从前常常借灯苦读,经年累月一到夜里眼睛便不大好,于是脚步愈发放缓。
行至巷尾时,隐约有人喊:“喂,前面那个。”
妙婵在心底回味着方才在翠微楼尝过的甜香糕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一时陷入忘我的满足欢喜,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直到一道身影从后面绕过来拦住了去路。
妙婵下意识回避,脚步往左移,那人也跟着往左,往右那人便也往右。
青年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喂,你聋了吗?”
闻言,妙婵终于抬头来向来人,茫然眨了眨眼睛。
不知为何,庄子墨见了妙婵这幅温吞含糊的模样就恼火。自小到大,谁见了他不得小心捧着哄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愚钝没眼色的人。跟了一路,鞋靴都快踩到他的衣摆了,他竟蠢到一点也没察觉,时不时抿唇微笑,也不知独自在傻傻高兴些什么。
妙婵看了他一会,哎呀一声,慢慢笑开,柔声问候:“原来是庄兄啊。”
平心而论,妙婵对每个人一视同仁地抱有善意,对给过自己饭食的人更是尤甚。恰好,庄子墨曾经款待过他。
庄子墨依旧是那副瞧不上人的傲气姿态,抱臂冷哼:“没想到还真是你,命真大。”
妙婵仿佛完全没听出庄子墨话里的讥诮,用诚心真切的似晨露般干净清亮的眼眸凝望他,口吻温柔道:“一别多日,让庄兄忧心了。”
“……”谁担心你了!
庄子墨着实恼火,一瞬很有想跺脚的冲动,简直要被妙婵的愚笨气到七窍冒烟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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