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郎》
元康十二年五月,叶皇后薨逝,举国布素。
帝后伉俪情深,后宫如同虚设,皇后多年享帝王专宠,每日同食同寝。
传说皇后只是普通民女,机缘与还是太子的皇上相识 ,一朝飞上枝头 ,入宫就被封为太子妃,不久就怀有身孕,高祖去后,太子登基,晋升皇后,儿子也被封为储君。
自己母族也跟着水涨船高,皇后兄长也从有了功名的八品小官,到后来的大理寺卿,更是整个大燕朝的国舅爷。
叶皇后成了天下女子口中的大福之人,令人惊羡,帝后二人的美满婚姻也是颂佳话。
叶国舅和皇后兄妹情深,叶国舅因病去后,不到一年,皇后也去了。
皇后逝后,赐仁孝献皇后,皇上大恸,多次昏厥,他亲自给逝去的皇后沐浴,为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给皇后扶棺。
叶皇后葬在京郊帝陵,等皇上逝后二人同穴合葬。
皇上辍朝五日,亲手写下悼文 ,命人在宫中筑层观,常登楼眺望其陵墓。
皇后为人谦和,生性节俭,不喜奢靡铺张。唯爱礼佛,常年与青灯古佛相伴。
临终时也只留下“遗约棺才周身,敛以时服。”的嘱咐便撒手而去。
京郊灵谷寺。
孝期已过,但每年忌日谢执都会来寺庙住上几日为叶皇后祈福。寺庙里也供奉有皇后的长明灯。
当下社会崇尚佛教,死者生前礼佛,去世后生者会为其供长明灯并诵经祈福,以灯破暗,祈福逝者离苦 ,在另一个世界不堕黑暗。
面对死亡,人们无能为力,以“供灯”这一具体行动,缓解思念之痛,获得心理慰藉。
谢执身穿文人常服墨绿道袍入寺,这次供灯是太子私下进行,因此所带侍卫较少,且都穿便服。
“殿下,都打点好了,寺庙其他恩客也排查过了。”随身侍卫青翳恭敬道。
谢执微微点头,神色淡然。
两人进入寺庙,跨入殿门,便见有较高的石坛围起,最里面紧挨着黄墙一排竹子修长挺立,墙外七叶树的两三枝丫跨过飞檐攀入。
竹子前方是三小座瘦高的太湖石假山 ,假山密布玲珑孔洞,假山两侧则种有大吴风草。
阳光斜斜,透过树叶和浓密翠竹间隙,筛出金碎光影,映在古朴黄墙上,竹随风动,影随竹动,如被墙沿框起的水墨画,(1)。
向左转身就见黄墙红柱前摆着尊巨大香炉,门口上方挂着红色牌匾额——度一切苦厄。
大殿里光线不足,只有金身雕像矗立正中央,下奉一盏长明灯。
地藏王菩萨结跏趺坐于莲花座上,神态安详宁静,双手结禅定印,就这样悲悯地注视着世人于苦海中浮沉,却又时刻提醒人们,苦能被看见,也能被安放。
僧人敲击木鱼和诵经的声音传入,一硬一软,在空荡的大殿中荡开,绵长,却又极具穿透力。
谢执站姿如松,背脊挺得笔直,伫立在黑暗中,望着长明灯台上跳动的火苗。
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高挺鼻梁投下阴影,漆黑双眸静若寒潭,神情不悲不喜。
虽然主子日常就不苟言笑,但青翳就是觉得自家主子不对劲,周身笼罩着一种堪称悲凉的柔光。
青翳一直觉得太子和叶皇后之间的情感很复杂,叶皇后去世时,包括葬礼上殿下都没掉一滴眼泪,好似只是一个陌生人离世。
殿下也从不信神佛,可还会在寺庙斋戒几日,为皇后点长明灯,让僧人诵经祈福。
自己从小跟在殿下身边,自6岁就搬到东宫,从来没见过叶皇后主动来看望殿下,却又时常派人送一些亲手缝的衣物,或是棉袍,或是护膝。
连殿下出阁讲学第一个书袋都是皇后缝的。
很是矛盾。
同天下其他母子都不同。
这边,
谢执短暂陷入了回忆。
“ 澄儿,来,让姑母抱抱你” 叶程是叶雨柔的侄儿,比他小三岁。
因为皇后整日郁郁寡欢,为了让皇后开怀,皇上特许叶家人可以经常入宫陪伴皇后。
叶雨柔人如其名,倾国倾城,长相柔和,没有攻击力,说话也和水流缓缓一般温润,笑起来更是讨孩子喜欢。
三岁的叶澄迈着步子朝姑母走去。三岁小娃白白胖胖的,年画娃娃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澄儿又长胖了,再大点姑母就要抱不动了”
“是啊,这岁数的孩子正是长膘呢,一天一个,这孩子能吃得很呢。”
国舅夫人何氏笑着搭腔,何氏也是平民出身,没什么文化,知道这个妹妹性格软乎。
早年未进宫姑嫂关系就很不错,如今进宫也时常想着家里,心里也很是感谢,喜爱叶雨柔,说话也都和早年在家一样,无拘无束,从不拘泥。
何氏知道这个妹妹的痛苦,也知道她对自家儿子的喜爱,好似把那不能宣泄的母爱都寄存在了侄儿上。
因此她也经常带着孩子来看望,想让妹妹不那么郁闷难解。
她也想劝劝妹妹,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疼爱谢执,孩子是无辜的。
可想到当年的糟事,想到妹妹当年自尽后的苍白脸色,话在嘴边转了几圈,也不知从何开口。
“皇后慢点。”旁边随侍的瑞萍姑姑笑着说。
瑞萍好久没见过皇后笑得那么开怀了,看着皇后的笑,心里既开心又酸涩,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
六岁的谢执正是这时走进坤宁宫,看见的正是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的和谐场景。
谢执肖似皇上,虽只有六岁,但还是比同龄人要高挑,可以透出长大长腿高个的潜力。
穿戴也是一丝不苟,板板正正,不见儿童的稚气,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太子自生下就养在东宫明德殿偏殿,后来是乾清宫偏殿,由皇上亲自抚养。
可再懂事也只是稚童,很是黏着母亲,渴望母亲温柔的抚摸。
今日知道舅母一家来了,也想趁此来见见母后,便嚷着让宫人带自己来。
一进厅内,空气有一瞬的迟滞,侍奉的宫人都是宫里老人,都是知晓帝后间的恩怨,也知晓皇后对太子的态度。
还是瑞萍最先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来了。”
谢执双手作揖,向皇后和舅母问安,“母后安,舅母安。”“瑞萍姑姑好。”
“执儿来了啊,都长这么高了,比你表弟还高半头呢。”何氏说着就上前拉起谢执手,问起话来。
谢执听不清。
厅里场景好似虚化模糊起来,仿佛只剩下自己和母后,他望向从进来到现在没看向自己也没开口的母后。
她抱着表弟,温柔亲昵地抚摸表弟脸颊,似在询问写什么。
母后没有抬头。
从这天起,谢执真正意识到母后和宫人说的一样,即使父皇在每次母后没空见自己的时候抱起自己,告诉他,是母后心情不好或是身体不好。
母后不喜欢自己。
后来,他经常听到父皇母后的争执,在母亲痛苦的控诉中,他知道了母后原来嫁过人,知道了母后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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