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V1切磋，是君子行为。

裴衍自认为：他不是。

温洛更不是。

当然，对方也不是，也没有很讲武德。

回到地面，蛮牛就一挥手让手下的人将温洛和裴衍围了起来，不管裴衍是赢是输，他们都只能是食物。

当然，裴衍也不遑多让。

他一回到地面，就开始不停的给温洛打暗语。

一会儿指尖轻叩轮椅左边的扶手引起温洛的注意，然后假装整理头发，翘起食指疯狂的往左边指，示意那边的三瓜两枣看上去防御力最薄弱，一会儿又抬起左边胳膊，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精准的指向其中两个拿着烧火棍的人。

只有那两个人看上去是来混的，温洛带着小鬼，裴衍在从中帮帮忙，应该勉强能逃。

蛮牛围成圈的人敲击着各种花样百出的武器吆喝着起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裴衍不确定温洛有没有看懂自己的暗示，又或者，温洛有没有看见自己的暗示，于是做完这一系列小动作，裴衍又故意猛咳了两声，“咳咳！”

背后的温洛没动静，裴衍故意提高了声音：“宝宝！对面这么多人加油助威，你不给我打打气吗？”

温洛这才恍觉裴衍再跟自己说话，茫然的回过头看向裴衍，不明所以。

没等到温洛予以回馈的裴衍：！！！

@#￥……

就特么的知道！！

温洛茫然的眨眨眼。

他眼里的兴奋还未完全散去，被裴衍一声咳嗽咳得一脸迷惘。

他不是没看懂，他是根本没看。

因为他在人群里，发现了那个被他扔出医院的女人，那个脓包脸。

温洛一挑眉，看着手里的小鬼雅兴大起。

他一把将原本提溜着的小鬼提到自己面前，单手抱着他，睨着眼皮盯着小鬼肚子上那道被生生撕去皮肉的伤痕问：“这是她弄的吗？”

说完抬起下巴，看向女人。

小鬼突然被温洛从满是人腿的下三截一下子提到全是人头的上三截来，本就被吓了一跳。听完温洛毛骨悚然全是幸灾乐祸的提问后，他下意识跟着温洛的视线看过去……

！！！

小鬼脸上颜色霎时全无，回眸惊恐的看着温洛，满心满眼满脸都是不要。

但他不敢摇头，只能噙着泪水死死的盯着温洛，用眼睛求他。

他太能看懂温洛了，温洛一个盯着他的眼神，一个不坏好意的笑，他就知道温洛要干嘛。

更何况，温洛的内心想法从来都不加掩饰，全都无比直观的摆在脸上，他想不懂都难。

其实应该不止是他，所以长眼睛的人几乎都能一秒看懂温洛当下的意图。

裴衍除外。

小鬼被吓得脸色惨白，本就没有血色的病秧子脸，这会儿看上去像个将死之人。

温洛不通人性，嘴角咧得更开了。

他从女人身上收回视线，垂眸打量小鬼身上的伤。

裴衍替小鬼清理伤口和缝合时，温洛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小鬼身上的伤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

最为严重的除了温洛给的贯穿伤以外，其次便是斜跨整个腹部，深可清晰看见肋骨的伤了。

那里缺了两指一般粗的一块肉，无论如何都掩不实伤口，这会儿那道伤上还是泛白的嫩肉和尽量拉扯缝合的线。

小鬼被温洛盯着那道还露着肉的伤，明明温洛什么都没做他也觉得伤口深处一阵抽痛。

温洛突然问他那道伤的来历，当然不可能是大发慈悲要替他报仇，而是要是送小鬼去死。

温洛想让小鬼去撕了她。

但这对小鬼而言，无疑是送他去死。

小鬼吓得瑟瑟发抖，他很想和温洛说那道伤不是女人弄的，但其实说与不说，根本都无济于事。

从温洛看见女人的那一刻起，他的主意就打定了。

小鬼自知温洛不会管他死活，更不可能因为他的胆怯就饶过他，他想向裴衍求救。

眼眸刚转向裴衍，温洛原本提着他纱布的手猛地一下掐住他的脖子，“想跟着我们，就不要总缠着他。”

“他生病了，我都舍不得坐他的腿。”

“你自己有，得学会自己走路自己站着。”

“你得别让我总想杀你才行，明白吗？”

“现在……”温洛掐着小鬼的脖子越渐用力，“你去杀了她！其他的我来搞定。”

这是温洛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小鬼还在恐惧中，愣愣的看着温洛。

恐惧和争取在脑袋里博弈。

温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在给自己机会，要么做一个懂分寸对他有用的人跟着他，要么...去死。

可是……

小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17号精神病院的四楼，眼前的这个女人，都是他生命里的噩梦，是他烙进灵魂深处的阴影。

小鬼掉下楼之前，他本来在妈妈怀里躲得好好的。

那天他还等来了一只许久未曾出现过的老鼠，他本来是开心的。

半个月没吃东西了，他开心极了。

可是那只老鼠不开心，它被他轻轻捉在手里也吱吱乱叫，他被吓一跳，连忙捂住它的嘴。

可还是晚了，老鼠的叫声还是引来了那些疯子。

她们将锋利的爪子透过铁签门伸进他的房间，威胁他快点将东西交出去。

他害怕极了，被吓得浑身发颤，可是他也快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了，握着好不容易才守到的老鼠犹豫不决。

他发誓，他真的发誓，他最多只犹豫了几秒钟。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些疯子便等不及了，开始疯狂的掰他的铁门。

他被吓坏了，连滚带爬的爬过去递上老鼠，却被眼前这个女人抓住了手臂。

她们的力气奇大无比，生生将铁门掰弯，掰出一道缝，然后硬生生将他从缝隙里扯了出去。

她们拿他当食物，在走廊的隔音玻璃上疯狂的砸他，撕他的肉，用指甲划开他的背，试图将他撕成两半。

万幸他被砸在本就有裂纹的玻璃上，掉到裴衍脚边。

在她们面前，他连太痛了喊叫都被禁止，连发出声音都不被允许。

他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活在她们癫狂的恐吓下，现在要他举起空拳头去杀了她。

他怎么敢。

小鬼被吓得眼泪直流，矛盾在脑子里打架。

他想逃，想摇头，又害怕死亡。

跟着温洛和裴衍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否则他就会变得别无选择。

裴衍不知道他的‘儿子’在他的‘老婆’手里正在经历什么，身后始终没传来动静。

裴衍无比无奈的又叹了口气：“宝贝儿，大哥都快要等不及了，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温洛一边回答裴衍，一边眯着眼威胁小鬼。

终于得到答应，裴衍推着轮椅往后推了推，握紧匕首：“你把轮椅放开吧，带着咱儿子，往左边站一点！”

以放开轮椅为号，这几个字裴衍故意咬得极重。

“好。”温洛盯着手里的小鬼，松开一根手指，无声的数：“三！”

“二！”

“我去你妈的受死吧！”

终于反应过来的蛮牛不等温洛完全放开轮椅，忽然暴喝一声，提刀就砍。

本来他还顾忌着裴衍这么自信满满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暗器，一直在琢磨着到底怎么动手不会丢人。结果看裴衍比自己来墨迹，蛮牛终于反应过来，搞不好这阴险狡诈的地球人一直在骗自己，说不定这会儿才是有诈，暴怒之下，蛮牛提起生锈的钝刀就砍，从头开劈，烤起来熟得快。

温洛瞥一眼蛮牛，“一！”

轮椅和小鬼同时被撒开，小鬼被扔向女人，裴衍闭着双眼仔细听着蛮牛武器带起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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