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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祖列宗在上》

21. 寒蝉

寒风裹挟着雪粒,像刀子般刮过沈菀的脸颊,她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眼前的世界模糊而混沌,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冰渣,冷气直灌胸腔。

她下意识地攥紧身上那件早已被雪水浸透的斗篷,可那点微薄的暖意根本抵不住彻骨严寒。双腿早已冻得麻木,每一步陷进及膝的深雪,都像是被什么拽住脚踝,艰难得令人窒息。

“主子,风雪越来越大了。”前方传来赵淮渊低沉而清晰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前面有一处背风的洞穴,今夜恐怕只能在此歇脚。”

她抬头望去,见他高大的身影在雪幕中依然挺拔如松,墨色发丝沾满了雪花,侧脸轮廓在混沌的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冷峻,莫名觉得心安。

沈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淮渊的目光在她冻得发青的脸上停留一瞬,而后立即后退半步,有意无意地替她挡住了最猛烈的风势。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彼此踩实的脚印,朝着那处能暂避风寒的洞穴挪去。

山洞不大,却足以遮挡山谷中肆虐的风雪。

赵淮渊动作利落的收集好干柴,很快在洞穴内生起一簇温暖的火焰。

跃动的火光,为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温柔。

历史的轨迹或许终究难以撼动,但身处其中的人,却未必不能有一丝转圜。沈菀望着远处苍茫的天地,心中浮起一片寂静的明了。

她从未妄想能彻底扭转时势、更朝换代,可她仍然期盼,能在赵淮渊那原本杀伐果断、血火交织的命运中,为他减去几分杀戮,多栽种一点仁慈。

那她穿越千载的时光,便没有白来一场的遗憾。

沈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右手上——那道新鲜的伤口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暗红,是白天为她挡雪谷落石时留下的伤,血迹虽已干涸,但斑驳的伤痕仍刺目地盘踞在他指节与掌缘。

“你的手……怎么样了?”她声音放得极轻,指尖已温柔地落在他腕间。

二人皮肤相触的一瞬,她清晰地感知到他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急促而灼热,与洞外呼啸的风雪奇异交织,竟分不清哪一个更让她心慌。

赵淮渊安静地坐着,姿态是从未有过的恭顺,甚至透出一点近乎乖巧的温驯:“小伤,无妨。”

当她的指腹无意擦过他掌心时,他猛地收拢手指——那一刹那的力道几乎像是要将她攥住,却又在下一刻硬生生克制住,转为隐忍的松脱。

少年不自然地别过脸,脖颈涨红,声音微哑:“主子饿了吧?我去找些——”

“别去,外头风雪大。”沈菀轻笑出声,少年人笨拙又直白的偏爱果然别有滋味。

她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像一个若有似无的试探,“不妨现在换奚奴考虑一下,或许扔掉我独自赶路,你活着走出去的机会……或许更大。”

她话音未落,赵淮渊倏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如黑云压境,彻底笼罩了她。

天光被他遮去,她陷落于他投下的阴影之中,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单臂撑在她耳侧的石壁上,沉水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压迫而来,几缕未束的墨发自他肩头垂落,如寒刃擦过暮色,擦过她骤然烧起的耳尖。

“奴早就是主子的掌中之物。”他声音低沉,几乎贴着她发烫的肌肤擦过,“莫要再说这种令人伤情的话。”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巡梭,从她轻颤的睫毛,游移至微张的唇,最终停驻于那一点被火光柔照的耳垂——上面细软的绒毛仿佛也随着她的呼吸轻颤,透出鲜活而诱人的生机。

“我不是任人逗弄的小孩子……我是男人。”他喉结滚动,压抑着某种滚烫而危险的讯号,“你总是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他的眼神太过灼人,沈菀只觉心跳如擂鼓,一股热意烧得她四肢软绵,恨不得当场就钻进这人的怀里。

她不由自主地别过脸,望向跳跃的火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噼啪作响的火光里:“我……晓得了。”

夜深了。

沈菀蜷缩在火堆旁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听见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才悄悄睁开眼睛。

男人就睡在洞口处,化身成一道屏障将她与外面漆黑得世界隔绝。

月光透过雪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沈菀心乱的呢喃着:“小疯子,若此生你是真心,我愿在赌上身家性命,再陪你在红尘里翻滚一遭。”

接下来的两天,二人继续在雪谷中艰难跋涉。

赵淮渊始终走在前面探路,遇到危险总是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沈菀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存在,甚至会在凛冽寒风里不自觉地靠近他汲取温暖。

直到第三天傍晚,一丝隐约的不安打破了所有温存。

“奚奴,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沈菀停下脚步,蹙眉环视四周越来越荒芜的景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们似乎越走越往北了?”

她拥有现代人敏锐的观察力和自然科学常识,绝非困于深闺的古代女子所能及。

太阳方位、断裂树轮、雪纹走向——所有自然痕迹都在无声地告诉她,他们正朝着背离京都的方向前行。

赵淮渊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脸上仍是那副她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真挚:“主子明察,东边山路被雪崩阻断了。这一条虽绕远,却更稳妥。”

沈菀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可少年眼眸清澈见底,甚至还带着几分担忧,仿佛真的只是为她着想。

“我自然信你。”她微笑着点头,不再多言。

可心底的疑虑却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无声地堆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当晚,沈菀佯装入睡。

果然,夜半时分身旁响起衣料窸窣的微响——赵淮渊悄悄起身,步履极轻地走出了山洞。

沈菀在黑暗中睁开眼,静静躺着,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打着冰冷的寂静。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她才缓缓坐起,眼底是一片看不透的哀凉。

失望吗?自然。

可她自幼经历的失望还少吗?

沈菀没有过多的伤情,也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孤身踏入洞外浓稠的夜色里。

月光惨白,照得雪地泛出一种死寂的幽蓝。

沈菀艰难地循着几乎被风雪抹去的足迹,最终停在了一处乱石坡下。她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高处的赵淮渊。

夜风吹起他墨色的衣袍,他仰着头,姿态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冷静。

下一刻,他抬起手——一道白影骤然从他腕间扑向苍穹,撕裂了浓稠的夜色。

那是一只信鸽,扑棱的翅影迅速消失在北方漆黑的天幕里。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沈菀觉得全身的血液顷刻冻住,比裹挟着冰碴的风雪还要冷。

原来他一直都跟外界有联系。

所有的守护,所有的忠诚,甚至那双总是盛满诚恳与担忧的眼睛,全都是假的!

他一步一步,精心算计,将她诱入这荒无人烟的北境深处,恐怕早就计划好了要将她交给什么人,或是带到什么地方去。

她忽然很想笑。

穿越生死,来到这陌生时空,被至亲手足一次次背叛,被权贵践踏尊严直至死亡,她竟还没学会教训。

她居然会因为那点可笑的虚情而放下戒备,居然真的以为……这异世或许还有那么一个人是不同的。

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裹挟着前世的噩梦与今生的屈辱。

她在呼啸的风声中闭上眼,心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

沈菀你活该,你真是犯贱。

她猛地转身想要逃离,却在慌乱中不慎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

一声脆响刺破雪夜的寂静。

巨石上的身影猛然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清清楚楚看见他眼中未来得及敛起的冰冷杀意。

"谁?!"

沈菀几乎是拔腿就跑,可积雪深重,没跑出多远,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硬生生挡死了她前头的路。

“菀菀要去哪里?”赵淮渊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一步步逼近,“何故不带上奚奴?主子不要奴了吗?”

月光下的男人,此时此刻哪还有半分往日纯良?一双眼睛漆黑如渊,嘴角弯起扭曲的弧度,疯狂几乎溢出眼底。

沈菀连连后退,手指颤抖地摸向袖中匕首:“别装了!这根本不是回京的路,你究竟要拐我去哪儿?”

他低低笑出声,目光偏执得令人窒息:“怎么能说是‘拐’?”

“是菀菀亲口说过,要照顾奚奴一生一世的啊。”

“我们自然要永远在一起。”

沈菀的胃部一阵绞痛,那是一种对背叛深深的厌恶感,她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活了两辈子竟然妄图对一个疯子寄托信任,活该她倒霉。

“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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