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先笑出来，又揉了两下才拿开手，俯身直视枕明月，让他能够感情自己的嘴型。

“小月亮，你偷我衣服穿干嘛？”

枕明月在读懂黎恪嘴型的时候就完全醒了。

黎恪给他买了衣服，睡衣也买了几套，但是唯独他身上这件是被黎恪带回来后临时给他换的自己的衣服。

枕明月这几天都穿着这件衣服睡觉，上面属于黎恪的味道已经淡到微乎其微，但这件衣服还是会给他安全感。

他平时都在自己的卧室，晚上睡觉的时候黎恪也不会进他的房间，所以他一边忍着羞耻，一边又贪恋黎恪的味道，每晚都穿着这件衣服睡觉。

可今天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以为黎恪不会回来了。

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枕明月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自己那点卑劣行径全部曝光在正主的视线里，羞耻得说不出话来。

黎恪也只是逗逗他，没想到刚说完就看见枕明月眼里的慌乱和无措，整洁圆润的指甲下意识抓着沙发的皮革布料，力道大的要能抓出一个印子来。

他不去逗枕明月了，洋装长叹一口气后坐在枕明月的身边，把他的抓着沙发的指尖强硬掰开：“逗逗你，怎么还给沙发动用私刑了。”

枕明月：“...”

黎恪回来的时候菜已经完全凉了，枕明月把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重新端回餐桌上。

黎恪看着明显一动没动的菜，问枕明月：“在等我？”

枕明月迟缓地摇摇头;[我不是很饿呀。]

小孩撒谎的时候耳尖不自然的泛上可疑薄红，黎恪挑眉，把他硬拉倒自己身边吃饭。

这顿晚饭吃得格外安静，窗外夜色如墨，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搞笑综艺，光头主持人刻意制造的滑稽笑点成了若有若无的背景音。

黎恪在吃饭的时候对枕明月说：“下次自己吃，不用等我。”

枕明月已经吃饱了，不经意咬着筷子默默地发呆，察觉到黎恪的视线才眨眨眼。

他其实看别人说话的口型有大部分时间是不能完全看懂的，只能依稀根据对方神态和某个关键嘴型来大概判断对方说了什么。

他看黎恪的表情，猜想对方说不用等他吃饭。

于是他坐直身体，低头打字递到黎恪面前:

[没有等，我不饿的。]

姿态莫名乖巧，黎恪多看了两眼，寻思黎均霆怎么没给自己生个弟弟。

不过生出来也多半和枕明月两模两样，他歇了心思，随口说：“这几天在家习惯吗？需要什么给我发微信。”

怕枕明月看不懂，黎恪点开微信，指了指界面和自己。

枕明月看懂了，点了点头，随后顿了顿，想起今天阿姨和他说的话。

犹豫片刻，枕明月还是没有向黎恪提阿姨好像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不要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是哥哥和他说过很多次的话。

-

枕明月发现黎恪自从那天晚饭后回来的次数更频繁了一点，以前只是偶尔的晚饭，现在有时候中午也会回来吃饭，有其他的事情，会在微信里提前告诉他，让他不要等。

微信是那天晚上之后加的，黎恪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极光星空，在这个喧嚣充满空气污染的城市不曾有过夜幕。

枕明月看了黎恪的头像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黎恪哥，这个照片是你拍的吗？]

他是在微信上问的，分明两个人现在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他怕黎恪已经休息了。

黎恪显然还没休息，消息没一会就回过：[是，怎么了？]

[没事...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极光。]

[小兔子脸红.gpg]

黎恪刚和井然通过电话，刚打开微信就看见这么一个脸红小兔子的表情包，看着看着自己先看乐了。

他把兔子表情带入到枕明月脸上，感觉这兔子简直是枕明月的分身，太像了。

他给自己开了瓶酒，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拿手机打了几个字。

[三年前在芬兰的拉普兰拍的，三分之一土地都在北极圈范围，几乎每晚都能看见极光。]

[想去吗？]

[叫声哥哥，过段时间带你去看极光。]

黎恪本以为不会有回复，他也只是逗逗枕明月，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枕明月因为他的话露出慌乱羞耻的表情，他心里那点恶劣和兴奋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源源不断涌出来。

枕明月长了一副想让人欺负的摸样。他实在太想欺负欺负枕明月了。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愉悦，所以压根没打算枕明月真的回复。

黎恪喝完酒杯里最后一口酒，刚准备起身去睡觉，谁知道这个时候枕明月给他发来了消息。

[...哥哥。]

这两个字安安静静躺在屏幕的聊天框里，黎恪猛地顿住，觉得自己有短暂的时间神经跳了一下。

枕明月发完这句话就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指尖热的发烫，仿佛这两个字带有灼热的温度。

对他来说哥哥是特殊的，是留给枕衔川特有的身份含义，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种背叛了枕衔川，接近是自我虐待般说不清的感觉。

他没有离开过枕家很远，甚至连宁州市都没出去过，更别说远在地球另一端拉普兰的极光。

黎恪就在一墙之外的隔壁主卧里，可惜不知道是隔壁房间太隔音还是因为他的先天性残缺，枕明月听不到一点声音。

夜晚安静得吓人。

直到手机一声震动，夜色极光头像右上角出现一个红色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