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修为高，耳力自然非凡，听到的东西也就更多，何况那两人说话也未刻意压低嗓音。

“师姐，你亲眼所见，当真如此相像？”昭华话中满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嗯，几乎...如同一人。”春蝉衣的声音则沉稳得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师弟仍在暗中守着，只是...此事我们尚未征求过他本人的意愿，便贸然打算......”

“哎呀师姐你放心好了！”昭华打断她，语气理所当然，“这天大的福气旁人求都还求不来呢？以往那群人都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自个儿贴上来的，若是识趣自然最好，若是不愿，哼...”她声音压低，带着点狡黠，“咱们先抢回来再说，至多给些灵石法宝补偿便是了。师尊这些年总是心事重重，一直不大高兴的样子，若能见着这人，说不定心情就好些了呢？最后大不了再给他送回去嘛。”

春蝉衣轻叹一声，“强掳他回来，本意是为师尊‘冲喜’，我只怕他若心有不甘，届时冷言冷语，反倒徒惹师尊不喜。”

昭华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嘀咕道：“......这样讲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两个逆徒在说什么？要抢谁?给谁冲喜？

扶容眼皮不由得跳动几下，虽说以往这三个不省心的徒弟也给她送过不少美人，但那至少也是对方心甘情愿。而且她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也不怎么感兴趣，最后给那群人都送回去了，当然也有不愿意走的，非要留下来，那就参加宗门考核，通过了自然能留下来。

只是裁天宫身为第一仙门，考核自然严格，这么多年能留下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扶容牵着白练，刚进入院门，春蝉衣和昭华便转头看来，自然也就看见跟在后面的晓朝日。

朝日经历连番变故，在与生宗时又是接剑又是跪地，御剑过程中又被风吹了一路，现如今形容狼狈，头发凌乱不堪，衣服早已被汗液浸透，还带着零星血迹。

春蝉衣对晓朝日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目光在她腕上的白练和略显狼狈的脸上微微停留一瞬。昭华年纪小，性子更为跳脱，毫不掩饰的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心中不断猜测这小孩是什么身份。

二人躬身向师尊行礼，扶容解开束缚晓朝日的白练，简单介绍，“她们是我的两位弟子，春蝉衣和昭华，”又转向二人，“这是...与生宗的...”扶容这才想起，她还没问过这小孩名字。

朝日连忙接上：“晚辈是与生宗弟子，晓朝日。”

“与生宗？”昭华微微皱眉，小桑镇一事便是她发现的，自然也知道此事和与生宗有重大干系。

“那药就是出自她之手，”扶容语气平淡，却让二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昭华更是已经将手搭在剑柄上，“昭华，你在小桑镇周围可有再探查到什么？”

发现此事之后，扶容命昭华继续探查，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则去与生宗问话。

昭华闻言点了点头，递上一图纸，“师尊，我还去了小桑镇周围几个地方，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在这十二处都找到了零散的妖兽肢体，加上小桑镇就是十三处，我已将地点尽数标注出来。”

扶容凝视半晌，吐出三个字“血饕餮。”

顿时院中一静，落针可闻。

春蝉衣皱起眉头，这是百年前的融兽邪术的前身，用以抽取生灵精魄的阵法，原本就不是什么正道上的法子，而且布阵之法繁复艰难，咒文晦涩，材料也极为难寻，后来被有心之人加以修改成融兽阵法，用以改造人体，为非作歹。

但那邪术所有相关的卷轴早就被扶容付之一炬，参与此事的人也被她杀光了，照常理来说不可能有人再作此阵。

“这阵尚有残缺，并未成型。”指尖在图纸上轻轻滑动，连成一线，最后停在一处，她捣毁了多个阵法，自然对这血饕餮的纹路烂熟于心，她看向一旁的晓朝日，语气冷淡，“这也是你所为？”

晓朝日面上皆是茫然之色，刚才她们所说的什么阵法她一概不懂，但是听起来不像什么好玩意儿，当务之急是要洗脱她和宗门的嫌疑。

她声音急切：“这药虽是我炼制，但阵法之术我从来一窍不通，这药的作用也不是害人性命的。”

三人并未作声，春蝉衣冲她点头，示意可以继续说下去。

晓朝日深吸了口气，她抬起那只被无垢光剑气所伤，暂时止血的右手，毫不迟疑地扯开胸前衣襟。

“刺啦”一声，只见一道狰狞扭曲，泛着隐隐光泽的狼形纹路盘踞在她心口之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活物。

“此为妖兽雷狼的本源灵纹，”晓朝日仰起头，“我原本丹田阻塞，灵根细弱，无法聚灵，就算吃了洗髓丹强行聚灵，最多也不过是勉强练气而已，这药的用处便是以自身血肉灵脉为鼎炉，将炼化后的妖兽灵力导入其中，以灵纹作为新的聚灵点，过程虽如千刀万剐，痛苦万分，但成功者，灵脉可拓宽三成，也可正常修炼，即便失败也不会伤及身体根本，只是与药力排斥，依旧无法修炼而已。”

春蝉衣眉头皱的更紧，神情严肃，“妖力强横，怎能直接注入人体？人兽相斥，强行融合要么爆体而亡要么摧残神魂灭绝人性，融兽邪术不正是如此。”

晓朝日忙不迭解释：“蝉衣师姐，此法绝非暴力融合，而是疏通经脉，借助妖纹催化自身灵力流转，晚辈不否认服用时犹如锤骨锻髓，痛苦万分。但即便失败，最坏的结果也只是经脉受损，需以静心休养一段时日，绝无性命之忧或异化之险。”顿了顿又道：“除了晚辈自身，与生宗内还有三名弟子成功经受住药力，他们如今灵脉较以往宽阔近三成，修炼速度大增，且神智清醒，身体比以往更为康健。”

扶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一道细若游丝的灵力弹出，精准地没入那兽纹中心，晓朝日闷哼一声，抑制住反抗的本能，顺从的让它在体内流转探查。

“妖力确实只附着在纹路上，并未侵蚀其他地方，且帮助体内运转灵力，以妖纹代替丹田之用，经脉强韧，也并无损伤。”扶容收回灵力，经她查探，晓朝日体内灵力运转正常，身体也无暗伤。

这样看来，她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

昭华上前替她拉好衣服，像是随口发问：“你找了凡人试药？”

“不是试药，”晓朝日沉默一瞬，随即摇了摇头，“仙道苑招生在即，此次名额较往年还削减了不少。与生宗本就弟子所剩无几，又因往事声名狼藉，被众人所弃，若此番我宗再无弟子能进入...与生宗大抵要散了，”

她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栗，“师尊对我有恩，我不想宗门离散，所以我带着宗门最后一点灵石和自已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下山，寻了十来个有灵根却因根骨不佳从而无缘仙路的贫苦少年。我同他们、同他们的爹娘说清楚，要受这钻心蚀骨的痛去赌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成了，便从此能够摆脱凡躯，踏上修道之路，若是败了，就给予些许灵石补偿，也够他们一家老小数十年温饱无忧。”

柏青清当初闭口不言是因为他在害怕。

这药与妖兽沾边，始终算是剑走偏锋，不是什么正经修炼路子，与百年前的事又极为相似，若是解释，常人也只会以为是借口，觉得他们是故态复萌，直接给他们打成邪修一派。柏青清是那场天罚的亲历者和幸存者，知道当时只要与邪术沾了一点边儿的人最后连神魂都被彻底湮灭。

所以即便这药无害，他也不敢承认，他深知晓朝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宗门，一旦说出她就是炼药师，极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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